左後兩部湊了百多號會水計程車卒,趙倫之、李大目率眾趕去鹽瀆縣與天師道會合。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自幼生活在長江邊兒,京口眾人幾乎人人會水。
天無絕人之路,只要願意動手,總會尋到一條活路的。
一場小雪,太元十五年迎面而來。
劉道規剛剛將各種事情理順,還來不及喘口氣,麻煩又上門了。
袁鶴說是要如實稟報,但桓弘、桓道真並沒有輕易放過此事。
他們倒是不敢尋士卒的麻煩,像這筆賬記在劉道規身上。
“三百石糧、五百件冬衣,柴、草各一千斤,摺合市價兩萬三千一百二十七緡三百五十六錢七厘……”荀信之撥著算盤珠子。
都已經精確到厘了,可見算盤算的有多精細。
兩萬三千多緡錢,便是兩千三百多萬錢……
劉道規愣在原地,半天才喘過氣來,“長史明鑑,這筆錢……用在士族身上,而非屬下私吞了,而是為何要記在屬下身上?”
荀信之白眼一翻,“你說用在士族身上,可有軍令?可有本長史的調令啊?”
如果是袁鶴,劉道規還能狡辯幾句,遇上荀信之,有再多的理也沒用。
劉毅被他擺了一道,掉進深坑,到現在還沒爬起來,人都不知去哪兒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當時使君和長史都不在軍府,士卒們已然找上門來……”
“那是你的事,你如果不認這筆賬,那便犯了挪用錢糧之罪,按軍法可流放嶺南。”荀信之斜躺在憑几上,單手倒了一盞茶,慢條斯理的呡了呡。
“屬下倒是願意認,但拿不出這麼多錢。”劉道規心中怒火升騰,荀信之比桓弘更難纏。
冬衣糧草是桓家的,又不是他的,何必狐假虎威狗仗人勢……
也不知袁鶴是怎麼給桓弘說的。
不過他畢竟姓袁,而桓道真和桓承之都姓桓……
“那也好辦,每年兩成利,若是還不上也不打緊,簽了這份身契,以後就是桓家的人樂。”荀信之抽出一份竹簡推到劉道規面前。
兩成利雖然比市面上流行的僧邸粟低了點,但本錢實在太龐大了。
利滾利,劉道規不僅這輩子還不起,怕是連下輩子也還不起。
不過他說的是每年兩成利,也就是每年還四千六百緡……
眼下剛剛開年,離年底還有一年時間。
桓家被司馬道子和王國寶盯上,到年底是個什麼狀況還說不準。
如果劉道規能在蘭陵站穩腳跟,手上捏著一道空白的印信,動動腦筋,一年弄個五千緡錢,似乎也不是辦不到。
蘭陵處於邊境,大不了黑白兩道通吃,去燕國搶他孃的……
獅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
只要桓道真和桓承之不是現在弄死自己,總歸有一條生路。
桓弘的目的也只是要一條聽話的狗,而不是真的弄死自己。
荀信之一副吃定了劉道規的架勢,“你最好不要動其他心思,別忘了你劉氏全族還在京口。”
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屬下豈敢。”劉道規臉上依舊維持恭謹之色,心中怒火升騰,你桓家、荀家最好永遠高高在上,別給別人機會。
“不敢就好,好自為之吧。”荀信之斜瞟了一眼,鼻孔裡面哼了一聲。
“屬下告辭。”劉道規拱手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