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夫人廟中,火光升起,黑煙直衝雲霄。
鹽瀆靠海,隨時隨地能取來水,城內的天師道眾多,很快就壓制住了大火。
劉道規回望城中繚繞的煙霧,影影綽綽,莫名生出一種不真實之感。
“阿規,發什麼愣呢!”劉黑羆大吼一聲,將劉道規拉回了人世間。
“走!”
趁著城中還在亂著,眾人出城找到戰馬,一路向北狂奔。
懷中的雲岫受到顛簸,幾番清醒,看到劉道規還在,安心睡去。
直到天色大亮,戰馬氣力不濟,方才停下休息。
“不如我先回京口,與阿遵碰頭,探一探廣陵風頭,如果形勢不妙,也好提前帶著家眷逃離京口。”劉廣之扯下額頭上的布條,重新束好頭髮。
事情雖然辦成了,但蹊蹺之處太多,的確需要留個人在廣陵或者京口。
劉道規叮囑道:“你當心些。”
休息了一陣兒,劉廣之翻身上馬,緩緩向西南廣陵方向而去。
眾人廝殺了一夜,都累的不行,倒頭就睡。
劉道規心事重重,乾脆充當警戒。
片刻後,“嚶”的一聲,雲岫醒了過來,先看看劉道規,又看看自己,眼神發愣。
“天師道為何將你送給桓承之?”劉道規開門見山。
要送也應該送給桓弘,再不濟也該是桓道真。
雲岫幽幽一嘆,“還不是桓承之手上捏著兵權?表兄想讓我迷惑住他,一步一步將他拉下水,若非劉郎及時趕來,我……”
桓弘級別太高,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斷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背叛桓氏。
桓道真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精於內鬥,也不會被女人迷惑了心智。
唯一能成的只有桓承之。
關鍵他手中捏著一千多西府精銳,天師道最缺的便是精銳……
“你一心一意為天師道,難道他們就不念一點舊情?”
劉道規心中暗歎,妖賊始終是妖賊,底色沒有變。
“舊情?在他們眼中不過一介女流而已。”雲岫聲音低落起來。
這個人面如草芥的亂世,一介弱女子又能如何?
尤其是長得有些姿色的女人,下場可能更悽慘。
“你今後有何打算?”
沒有云岫,天師道這條線算是斷了,其他天師道劉道規一個都不信。
孫易之能將自己的表妹出賣給桓承之摧殘,足見天師道行事作風。
雲岫稍作沉吟後道:“我準備去依託兄長……”
“你兄長也是天師道?”
“是……”雲岫抿了抿嘴。
“你沒有其他親人?”
“父母早亡,與兄長早年寄居在孫家……”
兩人之間一陣沉默,春日暖陽,幾隻白鷺掠過天空,微風和煦,草木隨之搖曳。
“江左正亂,你身體不適,孤身一人又無照應,不妨隨我北上蘭陵,待養好身子,找到你兄長蹤跡,我再派人送你過去。”
總歸是相識一場,這兵荒馬亂的年頭,一個女人顧身尋找親人,凶多吉少。
“莫非劉郎在擔心奴家安危?”雲岫恢復往日模樣。
“天師道終非你容身之地。”
“劉郎不必擔心,我徐雲岫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雲岫眼中閃過一抹狠戾之色。
她一屆女流能在天師道中容身,自然不是尋常女流。
劉道規尷尬一笑,“倒是我想多了。”
“劉郎不如隨我一同南下,投奔兄長,將來定大有所為!”雲岫神色異常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