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我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眼下晉強胡弱,不可再如以前那般跋扈,且北府軍就在彭城,三兩日便可殺來……而且我看這位劉參軍手段非常,初來乍到,就擊敗了段飛虎部,吞併赤山寨。”
身後的那員曹家晚輩勸諫道。
此人正是曹家長子曹霽,方才在城頭已經跟劉道規過了兩招。
如果不是曹騰雲在城中設下甲士,氶城的人心就要被別人奪去。
“此子的確非比尋常,所以我才將他放在麓水陂,驅狼吞虎,對付張佛奴、白龍子。”
曹霽眉頭緊鎖:“阿耶,這就是咱們的不對了,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他乃彭城劉氏,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彭城的劉牢之會放過咱們?”
這兩年曹家大事由曹騰雲拿主意,但他身子骨不好,曹家裡裡外外的雜事其實是由曹霽負責。
以前在氐秦之下,有律法約束,四方安定,曹家日子過得去。
但自從氐秦覆滅,慕容垂吞併兗青二州後,蘭陵和琅琊兩郡便暴露在鮮卑人的刀鋒之下。
鮮卑人不會種田,只會搶,經常南下,讓曹家的日子難過起來。
兩年前的秋天,鮮卑騎兵南下,曹騰雲率眾抵擋,雖然擊敗了敵軍,但也受了重傷,一條腿也交代了,撿了一條命,身體也垮了。
沉思片刻後,曹騰雲道:“是友非敵不是我們說了算。”
“他方才顧身入城,已有誠意,兒以為此次倒是一個機會。”
曹霽雖然武勇不及其父,但見識遠甚。
曹家還想繼續在蘭陵過日子,就需要強援,只是上一次來的縣令,一上來就欺壓曹氏,索求無度,還要讓曹騰雲獻上女兒……
被曹霽恐嚇一番後,連滾帶爬的逃離蘭陵。
這一次的劉道規明顯跟他們不一樣。
“什麼機會?”
“蘭陵居於淮北,若不願依附燕國,便只能依附晉室,此人是北府軍,還是彭城劉氏,有他們支援,曹家今後也就有了靠山。”
蘭陵背後就是彭城。
北府軍的威名天下皆知。
“你拿主意吧。”曹騰雲與劉道規勾心鬥角,滿臉疲憊,言語已有所鬆動。
掃了一眼周圍的曹家子侄,雖不是紈絝子弟,但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比不過北方兇狠的胡人,也不如城外的那些北府軍和流民。
唯一讓的欣慰的是膝下的一對兒女,還算幹練,撐著曹家……
氶城作為郡城,衙署、軍營一應俱全。
雖然有些年久失修,但因為被曹家封了門,裡面該有的東西全在,沒有被流民洗劫。
唯一讓劉道規想不到的是,城中流民極多,一個個面黃肌瘦,躺在地上,兩眼空洞地望著天空。
“蘭陵居南北要衝,淝水大戰後,中原百姓紛紛南下,欲投奔晉室,誰知邊境晉軍肆意截殺,流民走投無路,困在蘭陵。”
曹騰雲的長子曹霽跟在劉道歸身後解釋著。
“這麼多人,你曹家為何不收入門下做僮僕?”劉道規瞥了他一眼。
曹霽一摸後腦勺,“倒是也想,不過人太多了,而且都是同姓宗族,吃飽喝足,養足氣力後,又不甘為奴,反而與我家衝突,甚至還有勾結泰山賊裡應外合……”
流民性情兇悍,又是同族聚堆,能從北方各郡縣殺到蘭陵,當然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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