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戰,手上總算有了點兒餘錢。
不過隔天,曹霽送上一本厚厚的賬簿,讓劉道規心情瞬間跌落谷底。
只糧食一項,就欠了曹家七千六百多石……
不過這也間接說明曹家家底殷實,畢竟盤踞氶城十幾年。
“怎會如此之多?”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舊賬,劉道規感覺這一仗是為曹家和北府軍打的,就連氶城百姓也賺了一筆,唯一虧本的只有自己……
收容的那些僮僕,需要安置,花費了一大筆。
還有幢兵的賞賜,也不能小氣,寒了他們的心。
最後還有自己的五十多名部曲,跟著出生入死,跑前跑後,總不能讓別人流血流汗,還要全家老小喝西北風吧?劉道規越發覺得錢糧的重要。
關鍵這種打劫賊寇的辦法可一不可二。
山上的賊寇就那麼多,沒個十幾年,很難再恢復規模,以後就別想了,泰山那邊太遠,人生地不熟,短期內也別想打他們的主意……
“參軍出手闊綽,麾下北府軍如狼似虎,某還未算利息。”曹霽滿臉怨氣。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一場大戰下來,錢糧用度如流水。
當年桓溫執掌權柄,三次北伐,有兩次都是因為糧草不濟而退兵……更不用說劉道規。
這年頭兵好招,僮僕也好說,問題在於怎麼養活別人。
不過好歹度過了最大危機,今年是撐過去了。
至於曹家的賬……劉道規一陣肉疼,如果賴賬,就是失信於人。
曹劉兩家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也將付之東流。
劉道規咬牙道:“還,欠多少我劉某人還多少,一分不少!”
曹霽鬆了口氣,“參軍回廣陵還需打點,麓水陂那邊也需留下些錢糧以備不時之需,今年先還一半,折算成錢,一共一萬七千緡。”
幸好還有那尊銅佛,曹霽也會做人,幫劉道規算的清清楚楚。
“曹兄,今後這氶城、麓水陂的錢糧就一併交由你如何?”劉道規心中一動,趁熱打鐵。
自己手上不缺衝鋒陷陣的猛人,唯獨缺少這種會管錢糧會算賬的人。
曹家之所以臣服,曹霽和曹家的小娘子居功厥偉。
沒有他們站出來說句公道話,兩家早就刀兵相向、鷸蚌相爭,讓張佛奴那幫賊寇當上了漁夫……
曹霽目光一閃,“參軍信得過我?”
“曹兄深明大義,今後都是一家人,有何信不過的?”劉道規真正的身份是徵虜中兵參軍,遲早還會回到廣陵去。
那麼在蘭陵就需要一個有實力的夥伴。
除了曹家,別無他選。
曹霽沒有推辭,點頭道:“既然參軍囑託,在下姑且一試。”
“多謝!”
劉道規心中一喜,有他幫忙,輕鬆一大截。
秋收如約而至,不過麓水陂並沒有迎來想象當中的豐收。
當初慌慌張張的北上,耽誤了農時,又是第一年開田,土力沒跟上,雖然幢民們精心伺弄,也只是勉強有個收成。
劉道規揮舞鐮刀,第一個下田割稻子。
幢兵們見此情形也沒閒著,跟著一起割,老弱婦孺一起上陣,揮汗如雨,雖然辛苦,但到處瀰漫著喜悅之情。
稻穀可以飽腹,稻草可以養牲畜,曬乾之後,既可以燒,也可以當被褥禦寒。
連續五日,劉道規都與幢民們一同收割。
種田其實比上陣殺敵辛苦多了,風吹日曬,還要擔驚受怕,隨便一場旱災、水災、蝗災就能顆粒無收。
不管怎樣今年也算有了收成,幢民們的口糧有了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