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可用,正好可讓青壯衝殺在先,我軍在後督戰!”劉廣之建議道。
正常情況下的確應該這麼幹,讓別人衝在前面,自己躲在後面,盡最大可能儲存己方實力,以便在戰後分得最大利益。
但劉道規考慮的更遠,人心不可辜負。
這場大戰剛好是一個提升威信籠絡人心的機會。
“人在做天在看,氶城的百姓也在看,人心在我,便不能辜負了氶城父老,這一戰我們當身先士卒!”
劉道規另一方面的考慮是,青壯去跟賊人正面衝撞,傷亡必然慘重。
萬一形勢不利,被賊軍擊潰。反而衝撞己方人馬。
做大事就不能惜身。
這種場面,只有自己先上,以北府軍的精銳撕開賊軍的缺口,才能激勵其他人計程車氣。
“阿規是做大事之人。”劉廣之讚了一聲。
劉道規哈哈一笑,“是我們兄弟一同做大事!”
“報,賊軍已至清河灘,距此三十里!”斥候在外城門前大呼。
劉道規看看天色,賊軍趕過來正好是傍晚時分,太陽下山,不那麼炎熱,天色昏暗,更適合混戰。
“全軍備戰!”
劉道規一聲令下,城上城下所有的嘈雜聲都消失了。
士卒檢查弓弩刀矟,青壯們全都忙著生火造飯,填飽肚子。
這些人雖居住在城中,但一年到頭也難得吃幾頓飽飯,分到了糧食,一個個迫不及待起來。
這年頭除了士族高門,其他階層人的日子普遍不如意,窮苦潦倒者十有八九。
窮是一切天下矛盾的根源,但也是底層人向上的動力源泉。
如果人人都過得好,吃的飽,劉道規還不一定能調動起他們殺敵的熱情。
時間過得飛快,天邊的那輪紅日緩緩落下西山,巨大的山影籠罩四野。
起風了,旌旗獵獵作響,吹走了白日的燥熱。
大戰臨近,城中的那些青壯不但沒有恐懼,反而躍躍欲試。
三五成群,按著家戶鄰居聚成一堆。
劉道規驚奇地發現,這些人的配置非常合理,兩塊木板做成的木盾,後面頂著三四隻長矟,簇擁著中間幾名弓箭手。
每隊之中,必有一個身披甲冑的壯漢。
這些甲冑一看就是竹片木片做成的,只顧著前身,後面沒有。
果然高手在民間。
劉道規思路頓開,自己的幢兵完全可以效仿,竹甲的防護力雖然有限,但有總比沒有好……
這時又有一名斥候飛奔來報,“報,賊軍在冉氏壘按兵不動。”
“孃的,這幫賊子還真他孃的狡詐,乃翁傢伙都準備好了,他們卻不上鉤。”劉遵在城樓上曬了大半日的太陽,早就不耐煩了。
冉氏壘在氶城之西十三里,一面貼著沂水,一面居高臨下的望著氶城。
張佛奴將此地作為駐紮之地,可謂知兵。
這年頭連一個僧人都不好好的誦唸佛經,跑出來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莫非張佛奴聽到風聲了?”曹霽又提心吊膽起來。
曹家已經將全部希望押在劉道規身上,如果敗了,曹家全部就要陪葬。
劉道規揉了揉額頭,出道以來,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狡詐的對手,自己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不過氶城先一步落在自己手上,已經拿下一局。
就像樗蒲一樣,一步領先,步步領先。
回頭看看城中的青壯和曹家部眾,暮色之中,一道道犀利的眼神宛如刀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