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也不想這麼急著打擾,但是大家的行程都很緊張。而且這段時間,總是有不少意外情況。”郭康上來就解釋道:“我的妻子又給我寫信,威脅我必須去塞普勒斯。這次,脫歡安達也沒法幫我再擋一下了。我只能先抓緊處理公事,然後擠出時間跑一趟。其他的事情,也只能跟著加急,委屈大家一起操勞下了。”
“除了您和哈里發那邊的事情,總督先生這幾天還在忙著關注水利呢。”翻譯幫他解釋完,又補充道:“官府計劃要在今年就完成幾條幹渠的開鑿,再把岸邊清理好,這樣才能更好地利用今年的泛濫季。這些都得趕在這兩個月完成。”
“那還真是挺忙的。”謝赫禮貌性地說:“您有公事在身,為了自己的國家這麼操勞,大家也不會怪您吧?”
“之前,我已經耽誤了幾次了。這次再不去,她就要瘋了。”郭康連連搖頭:“脫歡安達也給我說,這次她堅持要我去,說是這邊沒有合格的醫生,只有我還算靠譜。所以,必須得我親自去看一下,確保產婦安全……”
翻譯連忙朝他擺擺手。郭康一時沒反應過來,翻譯便小聲提醒道:“大人,這話不適合在這個場合說……”
“啊……”
“總督剛才說,臺吉和公主讓他去塞普勒斯那邊巡查一下。”翻譯略一思忖,轉頭對謝赫說:“大家認為,在這麼嚴重的瘟疫面前,其他的醫生們都不合格。而總督大人是我們這邊最懂醫學和瘟疫應對的人,也只有他靠得住了。”
“塞普勒斯那邊,畢竟比較近,有瘟疫擴散的風險,只能麻煩他再去看一下,好保證那裡,尤其是公主的安全。”他說完,笑著補充了一句:“當然,估計也有公主的私心吧。”
“我說錯什麼了嗎?”那邊在翻譯的時候,郭康還是有些不解。
“您那樣說,好像自己在研究婦科一樣。”他的顧問侯賽因連忙小聲解釋道:“平時倒無妨,這種場合說出來,就不太妥當了。”
“研究怎麼治療女人,不是能登大雅之堂的學問。”另一個助手彼得神父也說道:“讓外人知道了,難免會看不起咱們的。之前您在各個教堂推行產房清理的時候,大牧首就給您說過吧。”
“這樣啊……”
他這麼一提,郭康才想起來。
當時他做出了一些消毒用的工具和材料,還透過教會進行宣傳,希望大家能產生這個基本意識,確立接生的流程。無論是產房環境,還是接生人員,都要儘量保持衛生。
這樣,產婦和嬰兒,都能安全很多,而且即便是缺乏專業裝置的地方,也能挽救很多人——比起一手血汙就敢接生下一個的老西醫,哪怕讓大家學會洗手、清洗床鋪,都能好很多了。
這些方式,確實很快產生了效果,讓受益者十分感激。然而,很多人卻不知道郭康是提出者,反而開始崇拜一個叫做“提燈聖女”的、據說是某個虔誠聖人的存在。這讓郭康感到非常困惑。
後來,他給王大喇嘛等人說了這件事,不過教會方面的想法是,這樣其實也好。因為要是其他方面,倒是還好給他正名。但這個領域,就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羅馬乃至後來整個地中海世界的醫學,都受到希臘醫學的很大影響。而和其他希臘知識分子一樣,希臘醫生們,同樣對婦女有一些特別的看法。
從“醫學之父”希波克拉底,到羅馬時代,古典醫學的集大成者蓋倫醫生,很多人都有治療婦女的經歷。古典時代,也有女醫生的存在,蓋倫的醫書裡也記錄過她們的經驗。儘管如此,像婦科、產科之類,處境依然比較尷尬。
從希波克拉底時代開始,老希醫們就認為,從各方面來看,女人和男人都是完全不同的動物。所以,雖然醫書裡研究婦女疾病的比例並不少,但嚴格說來,這和給男人看病,是兩種不同的門類。如果兼修那還好,但要是專門從事某個方向,對社會地位和名聲,恐怕也會有影響的。
在這種思路下,醫生們在給女人看病的時候,也經常會做出一些郭康看來有些奇怪的診斷。比如“歇斯底里”這個詞,就是來源於希臘語的“子宮”。因為希臘醫生們認為,這是一種女性特有的疾病,病因就在於子宮。
在希臘人看來,女性生來就更加情緒化,缺乏理性和邏輯,被感性所操控,日常也比男性更容易流淚和情緒失控,這些都是因為女性特有的器官——也就是子宮引起的。
希醫的歸類中,眾多精神問題,都可以被歸結為此類。一看見女人發癔症,就說這是歇斯底里犯了。結果精神疾病,就這麼被他們當成了婦科病了……
至於病因,按照“醫聖”希波克拉底的說法,就是缺乏性生活導致子宮乾涸,子宮為了尋求水分四處遊蕩,從而引發癔症。柏拉圖也記錄說,女性如果不進行交配與繁殖,子宮就會變得憂傷和不幸。說得通俗一點,大概就是壓抑了。因此,治療這種疾病的方法,就是結婚和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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