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城主府別院內燈火通明,卻也因其僻靜而顯得格外幽深。
七道身影在月光下顯得影影綽綽,他們提著食盒與灑掃用具,由一名身著青色管事服的中年人領著,低眉順眼地來到了別院通往林辰與葉傾城所住庭院的月洞門前。
守門的護衛見到這隊人,略有些疑惑地看向領頭的中年管事——福伯。福伯是城主府的老人了,對府內事務瞭如指掌。
“福管事,這麼晚了,這是……”一名護衛上前問道。
福伯臉上堆著一貫的恭敬笑容,擺了擺手,示意無妨,但目光卻不著痕跡地在身後的七人身上掃過。這七人中,三名作雜役打扮,拿著掃帚抹布,他們身形略顯佝僂,但細看之下,其手掌卻比尋常僕役更顯寬大有力,關節處也無老繭,而那雙低垂的眼眸,在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沉靜,也非普通雜役所有。另外四人則捧著精緻的食盒,他們身著府內小廝的衣裳,看似恭順,可那幾名抬著食盒的男子,身形卻比尋常小廝更顯挺拔,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一人,雖刻意壓低了頭顱,福伯卻注意到他頸側的肌肉線條,是那種常年習武之人才能擁有的緊繃。
“城主大人吩咐了,務必照料周全。說是林公子和葉姑娘初來乍到,怕他們不習慣,特地送來些新換的用具和宵夜,還讓小的們過來灑掃一番。”福伯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卻又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上位者氣息。他轉頭看向身後那七人,語氣帶著些許考校,“你們都是新調派過來的,手腳麻利,絕不打擾二位休息,可都記住了?”
“回福管事,小的們都記下了,保證不驚擾貴客!”走在最前的那名“小廝”立刻躬身應道,他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恭敬與些許新人的侷促,聽不出絲毫破綻。其他幾人也跟著低聲附和,動作自然,毫無滯澀。
福伯的目光在那“小廝”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他總覺得這幾人的氣質,與府內那些散漫慣了的僕役有些許不同,他們太過整齊,太過安靜,甚至連呼吸都帶著一種刻意壓抑的平穩。然而,城主石破天對林辰夫婦的“特殊關照”是全府皆知的事情,福伯也知道城主大人確實有過吩咐,要對這別院的人多加照料,不可怠慢。再加上護衛們也確認了這是城主府的命令,他心中雖有些許疑慮,卻也無從查證。
最終,福伯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但很快舒展開來,對著護衛們點了點頭,擺手道:“進去吧,動作都輕些,別驚擾了貴客。”
城主大人的“特殊關照”,使得別院的護衛在面對這些“府內僕役”時,檢查也鬆懈了幾分,例行詢問後便放行了。
這幾名“僕役”共有七人,三名作雜役打扮,拿著掃帚抹布,另外四人則捧著精緻的食盒,裡面似乎是精心準備的宵夜點心。他們動作熟練,腳步輕盈,進來後便各自散開,三人開始在庭院角落灑掃,其餘四人則將食盒一一擺放在石桌上。
此刻,臥房外的庭院中,葉傾城正臨風而立,她身著一襲素雅長裙,月光傾灑在她恢復了絕世容顏的臉上,更添幾分清冷仙氣。她手中拿著一把小巧的銀剪,正細緻地修剪著一盆幽蘭,姿態優雅,宛如畫中人。
林辰負手站在她身旁,目光落在她專注的側臉上,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傾城,你今日……真漂亮。”林辰忽然開口,語氣帶著幾分戲謔,幾分真心,“我能與你在此賞月修花,當真是癩蛤蟆吃到了天鵝肉,羨煞旁人啊。”
葉傾城修剪的動作微微一頓,似笑非笑:“哦?沒想到,你這個曾被青陽城人人喊打的廢物、無賴混球,竟然還隱藏了這麼大的實力,如今連奉承話也說得這般順口了。”
林辰聞言,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暗道一聲“不好”。他這具身體的原主,名聲究竟是有多差?連“人人喊打的混球”這種評價都出來了,看來自己穿越前的這位“林辰”,人品著實堪憂。
他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嘿嘿一笑:“此一時彼一時嘛。以前那是韜光養晦,不鳴則已,一鳴……總得驚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