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正門,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路自大門延伸而出,一路連結至流晶河上的棧橋。
橋頭上,百餘名禁軍身穿重型鎧甲,手持丈許鐵槍,彷彿雕像一般站在棧橋兩側,面無表情地望著自身負責值守的方向。
突然,棧橋之下有一道身影自上游浮現。
眾多禁軍迅速察覺,當即轉頭望去,一雙雙銳利的眼眸掃向上遊,鎖定了那個踏著輕舟順流而下的白衣青年。
看到青年的模樣,駐守棧橋的禁軍統領微微皺眉。
他抬手一招,周圍的禁軍齊齊動了過來,各自從背後和腰間取出強弓勁弩,對準了前方舟船上負手而立的白衣青年。
“錚——”
弓弩上弦的聲音響起,但船頭的白衣青年卻沒有任何反應。
那位禁軍統領也不含糊,毫不猶豫地揮動手臂,竟是連一聲警告都沒有,便打算命令身邊的禁軍射殺來人。
“咻咻咻!”
破空厲嘯撕裂長空,漫天箭矢猶如蝗群蔽日,自棧橋與兩岸激射而出,瞬間鎖死了梭舟之上那一襲白衣的青年。
凜冽的殺機裹挾著密集箭雨撲面而至,舟頭白衣青年卻連眉梢都未動分毫。
只見他袖袍隨意一拂,腳下河面轟然咆哮,如同怒龍翻身,掀起一股滔天巨浪!
巨浪翻湧,裹挾萬鈞之勢迎頭拍去。
箭矢的入水聲連成一片,竟是被那浪濤席捲,盡數吞沒!
……什麼?!
見此情形,棧橋上的禁軍無不瞳孔驟縮,滿臉驚駭。
但他們畢竟是皇帝身邊的親衛,短暫的驚愕之後,便重整旗鼓。
為首的統領眼中厲色一閃,當即暴喝:“放!”
“嗡——!”
弓弦再震,更加密集的第二波箭雨傾瀉而下。
但那白衣青年依舊絲毫不為所動,袖袍輕揮,便有狂暴的江水倒卷而起,將所有閃爍著寒光的箭簇悉數吞沒。
篤!篤!篤!
沉悶的撞擊聲如雨打芭蕉般響起。
舟船上的白衣青年負手而立,以巨浪為屏,緩緩而來。
禁軍統領心中驚駭,急忙取出一根響箭,欲警示附近的其他禁軍。
這倒不是什麼多餘之舉,皇帝出行,戒嚴的範圍自然極廣,尋常的喊殺之聲,還不至於調離其他方位的駐軍。
唯有射出響箭,方能證明情況的嚴重性。
但可惜,還沒等那禁軍統領將響箭搭在弓弦上,便有一隻大手突然探出,徑直從他手中搶走了響箭。
難以抵擋的恐怖力量自箭矢上傳來,禁軍統領臉色大變,毫不猶豫地拔出佩劍,斬向那隻看似養尊處優的白皙手臂。
“錚——”
伴隨著類似金鐵交擊的聲響,巨大的反震之力從劍身上傳來,令那禁軍統領踉蹌倒退,竟連手中長劍都險些握不住。
肉身之力,竟能硬抗刀槍……
這怎麼可能?!
他面露驚駭,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身邊的青年。
只見那青年瞥了眼自己連紅印都沒有的手臂,嘆了口氣道:“都是牛馬打工人,一個月也就那點養家餬口的俸祿,拼什麼命啊!”
話音未落,青年揮了揮手,頓時有道道空氣高速旋轉,凝聚成鞭,將那禁軍統領與周邊還在射箭的禁軍悉數擊暈。
“嘭嘭嘭!”
一道道悶響與碰撞之聲連綿不絕。
駐守棧橋的禁軍兩眼一翻,竟是連哼都沒哼一聲,便徹底陷入了昏迷。
待輕易擊暈了面前的百餘名禁軍,青年轉過頭來,望著舟上的白衣公子沒好氣道:
“行了老雲,別裝了!”
“觀眾都被我打暈了,你演給誰看?”
白衣公子或者說雲燁翻了個白眼,當即足尖輕點,落在橋頭。
“其他人呢?”
“在處理剩下的禁軍。”
蘇浩銘隨口應答,旋即轉頭瞥向橋頭旁邊的樹林。
只見樹林之中,一名身穿黑袍,頭戴面具的男子從中走出,沉默地推著輪椅,來到了二人的面前。
“陳院長!”
雲燁望著輪椅上的陳萍萍,奇怪道:“您怎麼也來了?”
陳萍萍笑道:“多年謀劃,終得落幕,總要親眼見上一見……”
說著,他微微偏頭,視線掃過腳邊昏迷的禁軍,搖頭輕嘆道:
“神君仁慈,老夫敬服,但這些禁軍,皆是豢養多年的死士,忠誠難以撼動,就算是活到了劇變之後,也不會棄暗投明。”
“既然如此,倒不如讓其恪盡職守,給他們個痛快罷!”
恪盡職守嗎……
這倒像是陳萍萍能說出來的話!
蘇浩銘嘴角一扯,旋即搖頭道:“陳院長的意思,蘇某自然明白,只是我等行事,向來講究一個念頭通達。”
“濫殺無辜,屠戮失去反抗之力的人,恕蘇某做不出來。”
“至於他們醒了之後,是否會為忠義殉葬,那便與我無關了!”
陳萍萍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旋即輕聲感慨道:“看來這仙途之路,殘酷程度,也不遜於這紅塵人間吶!”
……殘酷嗎?
蘇浩銘想了想,發現自己還真沒法反駁。
當然,就算能反駁,他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展開討論。
“總之,外面的人,就交給你們了!”
雲燁丟下這樣一句話,旋即邁開腳步,朝著別院正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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