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之內，氣氛死寂。
玄老那雙總是帶著幾分醉意的渾濁老眼，死死地盯著牆壁上那個筆走龍蛇，彷彿蘊含著宇宙至理的“道”字。他感覺自己的靈魂，自己的武魂，自己那修煉了數百年，早已堅如磐石的道心，都在這一刻，被那個字之中所蘊含的，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怖意志，給衝擊得支離破碎！
那不是魂力，也不是精神力。
那是一種更加本源，更加高階，彷彿凌駕於這方世界所有規則之上的……“意”。
僅僅是一個字，便勝過他數百年苦修。
僅僅是一瞥，便讓他窺見了自己與這字的主人之間，那如同天塹鴻溝般，令人絕望的差距！“噗……”
玄老喉頭一甜，一口心血再也抑制不住，猛地噴灑而出。他那本就因為蒼老而略顯佝僂的身軀，此刻更是劇烈地搖晃起來，彷彿隨時都會倒下。
“前輩！”
上官婉兒見狀，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驚慌”，連忙上前，想要攙扶。
“不必…”玄老卻是擺了擺手，他那沙啞的聲音之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苦澀與…頹然。
他沒有再去看那個“道”字，因為他不敢，也…沒資格再看。
他只是轉過身，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這位氣質出塵，手段莫測的青衣少女，又彷彿透過她，看到了她背後那個更加深不可測，如同神魔般的稷下學院。
最終，他什麼也沒說。
只是如同一個在賭場輸光了所有家當，連靈魂都抵押了出去的賭徒般，失魂落魄地，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出了這間讓他道心徹底崩毀的靜室。
看著玄老那彷彿瞬間蒼老了百歲的落寞背影，上官婉兒的嘴角，勾起一抹優雅而又冰冷的弧度。
她知道，史萊克學院，這個傳承了萬年，號稱大陸第一學院的所謂“聖地”，其最後的精神支柱，在今日，也已轟然倒塌。
一個失去了靈魂與信仰的學院，就算還擁有著強大的實力與底蘊，也不過是一座…隨時可能傾覆的華麗沙堡罷了。
……
玄老是如何離開稷下分院的，又是如何失魂落魄地返回史萊克城的，沒有人知道。
眾人只知道，當這位史萊克學院的守護神，再次出現在海神閣之內時。
他已經不再是那個瘋瘋癲癲，嗜酒如命，卻又能在關鍵時刻鎮壓一切的饕餮鬥羅。
而是一個…眼神空洞，氣息紊亂，彷彿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的…行屍走肉。
他沒有向言少哲等人，詳細描述自己在稷下分院的所見所聞。
他只是留下了一句，讓整個海神閣都陷入死寂的話。
“史萊克…完了。”
然後，便將自己關在了海神閣的最深處，再也不問世事。
玄老的這句話，以及他那心若死灰的狀態，如同最沉重的陰雲，籠罩在了所有史萊克高層的心頭。
他們雖然不知道玄老究竟遭遇了什麼。
但能夠讓一位九十八級的極限鬥羅，都說出這般絕望的話語，那個稷下學院的恐怖，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投降？
還是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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