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海山了的馳援與百里淵的死亡,大神通者分外擾民的戰鬥,終歸於沉寂。
墨鈺與海山了的身影,自高天緩緩降下,落在這座空曠死寂的九界城內。
腳下青石廣場光滑如鏡,倒映著鉛灰色的天空,卻映不出半分人煙。
風,在死寂的空中神山間穿行,嗚咽著掠過雕樑畫棟的亭臺樓閣,捲起尚未消散的法力餘暉。
整座山城本身,便是一件法寶,甚至可以說,是洞天福地一類的宗門之基。
墨鈺環顧四周,眼中也不由得閃過一絲意動。
雖說他對住的地方沒什麼要求,但對於這種隨身法府,要是有的話,他又不會傻到刻意去找苦吃。
“我早就感覺九界門有問題了。”
海山了與他並肩而立,望著這座比他蓬萊三島還要氣派上數分的宗門基業,語氣中卻帶著一絲感慨,
“但若非因為你的出現,引得他們不惜暴露也要傾巢而出,這顆藏在暗處的毒瘤,若真拖到最終因果之戰時才引爆,後果不堪設想。”
墨鈺雙手攏入袖中,姿態閒適,話語卻很謙遜:
“若非前輩救援及時,晚輩今日恐怕真會被百里淵給提前吃掉,今日之事,晚輩亦要承前輩的情。”
他並非純然自謙。
這一戰的兇險,遠超外人想象。
而這一戰的勝利,卻也撬動了無數既定的命運軌跡。
不提旁人,單是蓬萊左島的方丈島之主海弓,在墨鈺所知的原初“歷史”中,便是在最終因果之戰裡,隕於百里淵之手。
若非墨鈺如願拿到了【一證永證】這個本命神通,獲得了親手撕毀舊劇本、重寫新歷史的資格,他也絕不敢做出如此翻天覆地的改變。
因果律的湮滅之罰,可不是跟你鬧著玩的。
海山了在旁,似乎想問些什麼,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卻成了另一句話:
“三真法門的各位,都還安好?”
墨鈺點點頭,指向下方城市:“師父、師兄師姐他們都安然無恙,就在下面城裡。”
他方才之所以那麼賣力去保下方城市,固然有不忍生靈塗炭的善念,但其中至少有一大半的緣由,其實是為了庇護‘日月墨鈺’放心不下的同門。
隨後,便是一陣沉默。
兩人,都不是那種善於言辭與交際之人。
最終,還是墨鈺主動打破了沉默,他想了想開口道:
“百里淵雖死,但他並非終結。其最強的、也是最初的轉生體,已存在於這個時代。”
“作為三千年前,曾正面對抗【生死山河主】及其整個神通世界,併成功將【萬業屍仙】的殘體送入‘未來’,最終卻又導致那場四年大戰功虧一簣的……【萬業首席】荒。”
“他不會就此罷休的。而在神通世界內部,同樣有無數求法者,在期盼著萬業屍仙的降臨,渴望著一場‘新生’。”
海山了聽得撓了撓頭,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惱。
他的天資與悟性,在“法”的領域堪稱冠絕當世,論神通修為與威望,無人能出其右。
但要說讓他作為執棋者,去統領天下求法者,謀劃未來,下一盤如此宏大的棋局……
那可真是為難他了。
“要不……”
海山了憋了半天,最終想起了百年前那兩次因果大戰,“我們先去給各門各派的大神通至尊們,提前種下‘因果’,讓他們無法在最終之戰時參戰搗亂?”
當年,他們便是這樣,輕鬆贏下“未來”的。
現如今,雖說皓光小弟不在,但以他如今的實力,再叫上虎大繩,足以將當世剩餘的一百五十餘位大神通求法者挨個“拜訪”一遍了。
更何況,現在還多了一個實力絕不遜色於全盛時期高皓光的墨鈺。
墨鈺聞言,沉默了下來。
你還別說,這個法子雖然簡單粗暴,但配合他們三人的實力,卻無疑是最佳選擇之一。
反正八年後的最終因果之戰,有三真法門、千機門和蓬萊三島的核心力量便已足夠,壓根不指望其他的大神通求法者能出多少力。
在這種前提下,將這些不穩定的、屆時可能被萬業屍仙策反成為阻礙的“變數”,還是提前清場的好。
就在此時,一道閃爍金光的傳音符,輕盈從墨鈺儲物袋內飄至身前。
是師父發來的。
想必是下方的戰鬥平息已久,放心不下他,特來問詢。
他並沒有選擇接聽,神念一掃,便已鎖定了下方城市中眾人的位置,隨手洞開一道空間蟲洞,將八人直接“拉”了過來。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已然身處這座宏偉的九界城之上。
見到墨鈺安然無恙,他們本是激動萬分,但當目光觸及一旁的海山了這個外人在時,尤其對方還是蓬萊之主,當世第一求法者,最高不過中神通學位的眾人,還是十分拘束的對其行禮。
“蓬萊海山了,見過諸位道友。”海山了平和地回禮,身上沒有半分強者的架子。
蓬萊與三真歷代交好,他本人更是高皓光的至交好友。
對於好兄弟的徒子徒孫,他還是十分友善的。
若非因為各種原因,三真法門近百年來衰弱了不少,但他們不主動求救,海山了也不好主動給予太多幫襯。
雙方簡單寒暄過後。
墨鈺便不再隱瞞,仗著【一證永證】帶來的底氣,將一些關於最終因果之戰的關鍵情報,提前透露了出來。
當海山了聽到,段星煉那尚未覺醒的因果律本命神通,竟是接引摯友高皓光歸來的唯一關鍵時,他看向段星煉的目光,瞬間變得有些不同了。
段星煉只覺得,海山了那雙清澈的眼眸,變得無比沉重。彷彿有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他的肩背上。
“可是……鈺哥之前說過,”
他撓了撓頭,迎著那幾乎讓他窒息的目光,弱弱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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