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若是陷落,陷落的只是一座城池嗎?”
“是讓全天下所有的蠻夷都會覺得,連長安他們都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大夏的邊境之地,豈不更是他們牧馬的自家的後花園?”
“我能眼睜睜地看著長安被犬戎攻破嗎?”
“不能!”
李陵聲震四野,冷眼望向周圍的將士。
“無論你們認為我逼著你們七日奔襲兩千裡是為了在天子的面前露臉,還是其他什麼......”
“我要告訴你們的是,哪怕是再來一次,哪怕是明知道會有數百兄弟會死在這場行軍途中,我也依舊會做同樣的選擇。”
“我要的不是什麼河西都督長史,我救的也不是陛下。”
“我要的是讓天下所有的蠻夷都知道,我大夏的土地,沒有他們的立足之地。”
“他們想來,就必須把腰給我彎下,跪著爬過來!”
“我不希望再見到番禾縣的慘劇再次發生,我要他們哪怕只是放牧放到了我大夏的邊境,都會感到膽寒。”
眾將士一時間有些啞然,伏飛和渾屠更是臉上浮現出一絲赧然。
番禾縣的事情他們聽說過,聽說李陵就是在那裡認的涼州刺史做的義父。
可番禾縣的事情很複雜,不是滅幾個突厥遊牧部落就能夠解決的事情,更不是靠兵事就能夠解決的。
否則的話,他們早把那些遊牧部落給解決了。
李陵的目光在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無人敢與他對視,紛紛低下了頭顱。
就連馬承也是面露覆雜之色,偏過頭去。
當夜董川領兵去番禾縣的時候,他也在其中,自然明白李陵都看到了些什麼,也明白李陵心中的感受。
從個人的角度來說,他還是挺敬重李陵的,無關身份。
若不是見過李陵那天晚上的表現,他一個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校尉,又怎麼可能會對一個連牙門將軍都不是的什麼親兵隊長,用將軍這種尊稱。
只是番禾縣的事情,他們這些人也是有心無力。
李陵掃視了一圈眾人,突然伸手抓住胸前的衣甲,五指如鐵鉤般扣入領口間的縫隙,雙臂肌肉如虯龍般暴起。
“嘩啦——”
甲冑葉片的摩擦聲伴隨著帶子崩斷的聲音響起,厚重的山文甲竟被他徒手撕扯了下來。
“將軍!”馬承驚撥出聲。
“砰!”
最後一塊護腰被他生生扯下,重重砸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土。
“將軍,你這是?”馬承愣愣地看著他。
周圍的眾將士,也是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刺啦——”
布匹撕裂的聲音響起,李陵撕掉身上的衣袍,露出如鐵鑄般的肌肉。
“不管怎麼說,這些兄弟都是因我而死。”
“按理,我應自刎歸天,親自下去向兄弟們賠罪。”
“可我還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沒有做完,我還沒有為番禾縣那些死去的百姓報仇。”
“我就腆著臉懇求死去的兄弟們的英靈,容我再苟活一段時日,今日先自領三百鞭,向死去的兄弟聊表一些歉意。”
“伏飛聽令。”李陵將手中的馬鞭拋向伏飛,“就由你來執刑。”
“將軍,不可,這本就不是你的原因,你也是奉命行事。”馬承急忙勸道。
李陵擲地有聲地喝道:“只要還沒回到涼州,只要還沒有交令,我就還是你們的主將。”
“違令者,斬!”
“若一鞭不見血,換人執刑,執刑者與我一同受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