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才配屬到王國本土邊境通訊交換中心的年輕人小心翼翼的除錯起自己那套從未用過的解碼器,並將中央的接收稜鏡對準了最初的那道光束。雖然今天是雨夜,風浪也很大,以至於解碼的難度會翻上好幾倍,但當這位年輕人開始嘗試第一次解碼的時候,他卻發現了一件事。
“怎麼是公頻?還不加密的?”
和無線電通訊一樣,榮譽通訊所發射的訊息可以透過特定的方式轉換成特定的表現形式。
而又因為榮譽通訊在發射端的加密方式往往是將資訊的內容切割打散,重新組合,因此就算是最老的解碼裝置,也能順利解碼。
可……
“這傢伙到底在說些什麼?”
隸屬於聯合王國的年輕通訊兵聽著耳機裡雷恩的聲音,懂得帝國語的他幾乎是立刻就皺起了眉頭。
這傢伙是瘋了麼?他居然用榮譽通訊發這種訊息?通訊兵顯然不相信雷恩所說的話,可礙於軍隊的規定,他必須將這段一聽就知道但凡被送去王都,自己就必然會被上面的人當做眼中釘肉中刺的內容給記錄下來……
筆尖疾走。
短短几分鐘之後,雷恩的發言就被轉換成了加密過的電碼。
年輕的通訊員最後看了一眼這份電文,心中雖有一萬個不情願,但還是一咬牙,心一橫。
“算了,去他媽的吧。”
他猛的轉過身,坐到了電報機前,將這段電碼敲了出去,送到了遠在數百公里外的王都。
又過了二十多分鐘。
差不多是在突擊連完成了對聯合王國海軍陸戰隊旅的倖存人員清點工作的同時。
原本還沉浸在溫和夜色之中的隆德恩,此刻卻是幾乎要炸開了鍋。
隆德恩當地,一棟名為政府電信局,但實際卻是聯合王國軍事情報六局的總部大樓內。
十幾名軍官圍坐在位於地下的安全屋這幾種,他們當中軍銜最低的都是陸軍上校,而軍銜最高的赫然是一位皇家海軍上將!可這群平日裡能夠輕而易舉掌握來自全世界所有國家訊息和情報的軍人們,此刻都面色陰沉的看著手頭的那份檔案。
為首的那位皇家海軍上將,曼斯菲爾德·卡明爵士就像是他的那些部下們一樣,面色陰沉的看著手頭的檔案,他的單片眼鏡接連好幾次從眼眶裡滑落下來,又被他抬手按回去。
該死的東西。
他一把將那眼鏡拍到手邊的桌上,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搐著,但卻沒有一個人敢抬頭看他。
過了半分鐘,曼斯菲爾德·卡明爵士開口道:“如你們所見,先生們。我們現在有十五分鐘的時間來確認這件情報的真實性……”
“不論我們是否討論或者得到了什麼情報,十五分鐘之後,我必須要將一份用於解釋這份情報的檔案上交給國王陛下,還有溫斯頓·丘吉爾宰相。”
他冷聲看著面前的部下:“但是現在,我需要你們當中的一些人向我保證,我們在奧斯坦德配置的部隊,究竟是由多少人,和幾艘戰艦所組成的。”
“兩艘獅級戰列巡洋艦,爵士大人”。一個出身皇家海軍陸戰隊的少將舉起手來:“除去船員,剩下的還有三千一百五十二名海軍陸戰隊隊員,他們的指揮官是喬治·伯納迪斯頓少將,在編制上是一個超編的海軍陸戰隊旅。”
他越說聲音越輕,因為這位少將很清楚,榮譽通訊的發信人只會有兩個結局——要麼被敵人抓住幹掉,要麼絕對不會被敵人抓住。
而既然他們手頭的這份檔案所記錄的通訊內容能被邊境的通訊所破譯,並送到王都,那就說明傳送這段文字的帝國軍通訊兵必然處在一個絕對安全的環境之中。
再加上其中內容的精確程度來看,帝國軍大抵確實是用了一種所有人都不曾知曉的方式,迅速擊潰了王國派去佩裡傑的部隊……
曼斯菲爾德·卡明爵士對這一事實也是心知肚明。
他看向方才發言的那位少將:“也就是說,這份檔案上的內容並無錯誤?”
少將用手帕擦了下自己額頭上的汗水,顫顫巍巍的道:“如果排除掉這是敵人對我們展開的情報戰的反制手段的話……是這樣的,我的大人。”
他的發言讓曼斯菲爾德沉默了許久,直到時間即將到達死線的那一刻前,曼斯菲爾德開口了。
“我該怎麼向國王陛下還有宰相解釋這件事?”
“他們用的是明碼,這會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們在作戰裡用了假情報。”
“可更重要的是沙俄皇國那邊。”
曼斯菲爾德一邊發出低吼的聲音,一邊猛的攥住了桌上的鋼筆,朝著自己的假肢狠狠戳去:“為了讓皇國能夠出兵,我們的人已經用盡了所有辦法來讓他們認為王國真的向佩裡傑派出了八萬的部隊!”
“但現在,我們卻因為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帝國貴族,徹底搞砸了過去幾天來的情報操作的成果!”
會議室裡滿是木頭和鋼筆相撞發出的聲音,卡明爵士的低吼更是讓所有人都抬不起頭來。
終於。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今天的會議會以這種荒誕的結果結束的時候,一個陸軍上校開了口。
“那我們就真的派出八萬的兵力,去往佩裡傑,如何?”
“你哪裡來的這麼多兵力?”
卡明爵士停下了砸假肢的手,他看著對方:“勞倫斯上校,那是八萬兵力,五個師的部隊!”
“王國目前可沒有那麼多的正規軍來派去佩裡傑,更何況我們也沒有那麼多的運輸艦……”
聯合王國的所有軍艦幾乎都分佈在世界各地,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而根據剛才的檔案來看,目前聯合王國最重要的兩艘戰列巡洋艦已經落入了敵人的手中,或許他們還沒有投降,但他們肯定沒有機會再順利返航並執行下一次的運輸任務了。
緊接著,那位上校就說出了一段令卡明覺得可笑卻合理的話來:“我們可以用民船,我的爵士。”
“王國擁有大量的民船,而我們渡過英格麗海峽所需要的時間基本都只在三小時左右。”
“八萬名計程車兵,如果能徵集到足夠多的民船,那最多隻需要半天時間,就能徹底完成部隊的運送作業。”
“具體呢?”
曼斯菲爾德·卡明冷冷的看著對方:“皇國和宰相,還有國王陛下哪裡怎麼處理?”
“用仇恨,我的大人。”
這位上校看著卡明,口中道。
“這次的作戰是帝國對我們聯合王國發起的挑釁行動,根據我的推測,他們應該是從某些渠道獲得了我們的行動計劃,不然不可能做出如此迅速的反應……”
“至於應對的方法……我想,只要我們能控制新聞出版社和報社,讓他們有意識的將這次的事件從王國的失敗轉向帝國的無恥偷襲描寫,那我想,國民必然會舉全力支援我們的行動……”
曼斯菲爾德冷靜的聽完了對方的話,卻總覺得自己在哪裡見過這種操作,他下意識的看著那上校:“說起來,你之前是在……”
“在孟加拉任職,我的大人。”那上校立刻回到。
曼斯菲爾德依稀記得孟加拉是印度的一個省:“哦,那你是和……”
“我之前在寇松總督手下做事。”
“哦哦,難怪畜牲的這麼得心應手。”曼斯菲爾德立刻感嘆起來,但他當即就發現了自己措辭上的問題,連忙改口到:“我是說,難怪你這麼快就能想到這種方法來。”
“為國王效力是我的榮耀。”
這位上校立刻單手撫胸:“我可以立刻起草一份方案,需要五分鐘的時間。”
曼斯菲爾德愣了一下,他連忙看了眼自己的手錶,卻發現時間來不及:“算了,你直接和我去見國王陛下和宰相,我們走著去,這樣你有時間整理思路。”
“是,我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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