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下官先行告退。”
在做了最後一段簡報之後，雷恩很是自覺的向幾位將軍道了別。
“去吧。”
黑林根對他點了下頭。
一旁的凱瑟琳女士則是立刻拉開了大門，並陪著雷恩一起離開了會議室。
“您不用留在裡面麼？”
雷恩對於凱瑟琳跟著自己離開的事情有些在意。
對此，凱瑟琳女士的說法也很是有意思：“我可不想在裡面呆到自己染上一身煙臭。”
“畢竟是參謀部來的人啊。”
雷恩對此見怪不怪了。
帝都的參謀部以工作壓力爆炸而聞名於整個大陸，為了保證大腦的清醒，那些參謀官們可以說是從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就開始抽菸了，但即使是這樣，他們還會對自己的精力不夠集中感到煩悶。
“那個就先不說了”，凱瑟琳女士顯然是對參謀們的事情不怎麼上心，她輕輕拍了下雷恩的胳膊，“布林克曼子爵去哪裡了？你怎麼就穿了件襯衫。”
雷恩立馬道：“哦，少尉的話，她不小心把衣服撐破了，我把外套借給她了，之前是在更衣室，不過後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他在把布林克曼送去更衣室之後就立刻趕到了會議室來，因此也沒法給個準信。
不過雷恩心裡更多的還是方才的談話。
“說起來……”
走廊的盡頭，他從口袋裡取出一顆自己卷的香菸，叼在嘴邊，摸索起火柴的同時，視線也瞥向了盡頭的大門：“司令和將軍他們在我來之前應該談的還算順利吧？”
雷恩這話讓凱瑟琳女士愣神了一下：“為什麼這麼說？”
雷恩心裡大抵有了答案，不過他認為對凱瑟琳沒有隱瞞的必要，說話的時候也直白不少。
他道：“我聽到他們罵人的聲音了，但在送少尉去更衣室的時候我反而沒聽到這麼大的聲音。”
“按理說他們要發展成那樣肯定是要吵上一段時間的，不過總感覺哪裡怪怪的，就像是演戲似的。”
說著，雷恩吐出兩道套環的菸圈，淺灰色的圈圈在空氣裡打著轉，引起凱瑟琳的注意。
把積累的菸灰彈到一旁的注水菸灰缸裡，雷恩繼續道。
“而且，報告結束的時候，德萊文將軍似乎早就想問我部隊的名字了，似乎是早就決定好要讓我來指揮部隊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心裡想的幾乎全是方才和德萊文等人的對話。
雖說對話之中有不少的衝突，但顯然德萊文和沃爾貝克在大多數的時候都給足了雷恩面子。
他們沒有對雷恩的發言挑太多的刺，反而還在給雷恩解釋的機會。
這顯然和雷恩所熟知的帝國軍人不同。
雷恩不是傻子，他知道就算自己是藍星馬斯克勳章的擁有者，也還是會在第七集團軍前線參謀部和司令部裡動不動就被被人陰陽怪氣一兩下。
那些上尉和校官且是如此，其餘的將軍又怎麼可能給足自己的面子？肯定是哪裡有問題。
“你說的確實不錯。”
正如雷恩所猜想的一樣，凱瑟琳女士說道：“在上尉你來之前，他們其實就已經商量好了對你的安排，不過吵架是真的，父親，不，司令希望你能夠和他所想的一樣迅速掌握對多個團的指揮能力，但德萊文叔叔認為這樣做有些操之過急了。”
“我就知道。”
雷恩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也虧的是我沒說錯話，不然現在兩邊都下不來臺了。”
凱瑟琳倒是沒想到雷恩會這麼說：“他們之前商量的結果是，如果上尉你自己要求管理超過兩個團的部隊，那就先把你送去帝都總參謀部學習三個月，接著就調回斯圖加特去，在前線實踐。”
“但你選擇了第二條路，雖說團也不是什麼小單位了，可這畢竟也是中校以上級別的將官擔任的職位了，所以處理上還是有些麻煩的。”
這下輪到雷恩有些驚訝了。
不過他立刻就想起凱瑟琳其實也是軍人，只不過負責的是文書工作，便立刻釋然了。
見雷恩沒有說話，凱瑟琳繼續道：“司令和德萊文將軍的統一一件事，在上尉你開始整編部隊的時候，向帝都總參謀部提出對你的晉升意見，讓你完成少校軍銜的晉升。”
“等到部隊訓練完畢之後，再以訓練成績突出為由，破格提拔為中校。”
“這樣的話，一來你也就用不著像是之前在斯圖加特的時候一樣，用功勳軍官的身份強行指揮和自己同級別的軍官執行作戰，二來在宣傳上也好聽不少。”
說完，凱瑟琳女士就這麼維持著雙手抱胸的姿勢，背靠在露臺的欄杆上。
雷恩則是在尋思凱瑟琳這番話裡的意思。
他能猜到凱瑟琳的這番話是在黑林根司令的授意下才說出的，但雷恩不知道黑林根為什麼要這麼做。
按理來說，他們大可以在和自己談話的時候說明白這些事情，用不著拐彎抹角的。
“想不通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察覺到雷恩陷入困惑的凱瑟琳看向這個比自己兒子大了十歲，又像是弟弟又像是孩子的大男孩，語氣裡帶了點調笑的味道。
她和布林克曼那樣剛從高中畢業就進入軍校的新貴族不一樣，是正經修完了政治系學士和碩士學位的高材生，婚後還在外交部工作過一段時間，因此很清楚這些彎彎繞繞裡面的門道。
然後她就發現自己低估了雷恩。
雷恩的聲音裡帶了些苦惱的味道，他道：“就是因為想通了，所以才覺得奇怪啊。”
“司令似乎是不希望這件事會被人在明面上提起，想要讓這件事不被記錄下來，所以才會用這種方法讓您轉告我。”
“但實際上，這種事情在部隊裡來說其實並不少見，我不明白的是這個。”
凱瑟琳明顯是被雷恩的判斷給驚訝到了，甚至都忘了將落在眼前的一縷頭髮捋到耳後——這對於極其重視儀表的她來說可不是常事。
她甚至都不由自主的開口向雷恩道：“上尉，等到戰爭結束了，你就去外交部如何？我認識不少外交官，他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可沒有你這麼會分析人心的。”
“還是算了吧。”
雷恩被凱瑟琳的這番話搞的有些尷尬。
帝國到底能不能贏下這場戰爭都還不知道呢，這麼早就想以後的事情未免有些太早點。
不過他也不能說這些，只能是立刻拒絕。
凱瑟琳似乎也是發現自己的發言有些超過了，立馬拉回話題。
“因為上尉你在法爾蘭和聯合王國的眼裡有些太過出名了啊。”
說這話的時候，凱瑟琳幾乎是全程都在看著庭院裡的人群，語氣也變得有些感嘆：“其實上尉你當年選擇要放棄貴族身份，換一個繼續進修將官課程的時候就應該有想過了吧？”
雷恩這下算是有些聽不懂了，他知道自己過去是有過這麼做，但其實他是穿越過來的，所以並沒有相關的記憶。
但對凱瑟琳過去也不認識雷恩，所以他用了一種比較委婉的說法：“說來慚愧，我在法爾蘭人進攻的時候被炮彈的衝擊波炸到了，醒了之後腦子裡忘了不少的東西。”
“哦？”
凱瑟琳看了眼雷恩，視線緊接著就又轉向庭院裡的人：“嘛，但就算這樣，上尉你自己心裡其實也是有數的。畢竟這個年頭，但凡有選擇的，都不會決定不受封。說到底，一個真正的貴族的身份可比軍人或者爵位繼承人的身份要來的好用多了，很少有年輕人能有您這樣的覺悟。”
凱瑟琳說這話的時候還專程和一個看上去關係就很是親暱的上校招手打了招呼，不過口中的話還是對雷恩說的。
“布萊恩准將……就是第五軍區那位參謀將官，你和他關係不是很不錯麼？”
“准將是個很優秀的參謀，對我也很是照顧。”雷恩聲音平淡。
凱瑟琳：“他在考進軍校之前就是個醫生的孩子，大家都勸他受封，但他還是拒絕了。”
“您和布萊恩准將……”
雷恩這下有些搞不清了。
凱瑟琳女士立刻驕傲的挺起胸膛：“我好歹也是將官學院出身的，雖然只是後勤專業。”
“哦。”
這下雷恩搞懂了。
不是同期就是關係很不錯。
凱瑟琳接著道：“他在以中尉身份畢業之後，只用了四年時間就從中尉爬到了上校，當時的他和現在的您一個年紀。”
“可後來戰爭很快就結束了，因此他也就卡在准將的位置上一直沒能晉升。”
“我聽說你是被他專程從軍校撈去第五軍區的？”
“說來慚愧”，雷恩撓了撓腦袋，“我的成績明顯不夠格的。”
但他這話立刻就逗笑了凱瑟琳：“一個因為成績太好所以次次都被遮蔽了成績的傢伙現在說自己成績不夠被撈走的傢伙，你這話可別對外面的人說了，會被打的。”
這下輪到雷恩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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