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同塵,這真是你寫的?”
老劉頂著個半禿的髮際線,走近一步,目光炯炯地問道。
“我……”
衛同塵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回答。
其本心當然是想否認,但理智又告訴他,這樣做毫無作用。
畢竟在他動筆前,這世上根本沒有這首詩,事後恐怕反而被認為是裝謙虛。
“那當然,我親眼看著他寫的!”
莊志遠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跳出來插話:
“剛剛衛同塵一直盯著窗外看,樓下恰好有個池塘和小橋,今天月亮還出來的早,下午就掛在那邊,這不就對上了嘛!”
“他剛才肯定是看到有個漂亮女同學站在橋上,一瞬間心花怒放,所以文思泉湧、下筆如有神!”
他拍了拍衛同塵的肩膀,開心的說:“我們家詩人就是牛……厲害。”
當著老師的面,莊志遠硬生生把那個髒字嚥下去、並且匆匆改口。
然後他又轉頭,催促道:“詩人,你親自寫的,你倒是說說呀。”
“……”
看來以後吃飯都不用張嘴了……
衛同塵挺無奈的。
“我還能說什麼呢?”
而且剛受傷的肩膀被這狗東西一頓拍,真疼啊。
“你再這麼拍下去,我心不一定開花,但肩膀是真要怒放了。”
莊志遠訕笑著收回手。
兩人插科打諢時,秦凌靜的心態正發生著一點微妙的變化。
之前衛同塵用那種眼神無視她,讓她心裡憋著一股氣,所以連看都不想去看。
可隨著老劉一句一句唸完,所有人都意識到這詩寫得挺厲害,她也難免驚訝感到驚訝。
驚訝於衛同塵居然有這等文采!
隨即又疑惑為什麼情書寫得那麼普通,難道是隨便寫寫就送過來嗎?
秦凌靜還沒來得及鬱悶,莊志遠就像機槍一樣噼裡啪啦講述這首詩怎麼來的。
張秋楠聽完,忽然小聲說:
“這首詩應該是為你寫的吧?”
秦凌靜一愣。
張秋楠繼續說著:“你想想,剛剛你不是在小橋賞荷葉嗎,他也看見你了。”
“他同桌說的漂亮女同學,還有你剛上來,他就寫出這首詩,每一處都吻合。”
秦凌靜認真一想,好像……確實是啊。
這麼美的詩……是為我寫的?
她的呼吸都變得重了一些。
以前衛同塵在她眼裡,最大的優點就是非常貼心和長久堅持,將一堆別的追求者都卷沒了。
但現在,對方的分量似乎變得不止於此,清秀的樣貌也多出一些吸引人的光芒來。
“可他明明都無視我,怎麼還會給我寫詩?”秦凌靜又感覺有點不對。
張秋楠幫著分析:“你說……他有沒有可能是在欲擒故縱?”
欲擒故縱?
在秦凌靜的印象裡,衛同塵是個內心比較敏感、想法很純粹的男生,基本沒什麼心思。
所以她從來沒往這個方向想過。
但此刻一聽,卻覺得一切矛盾都解釋得通了。
一夜沒睡、寫詩,是心裡還念著自己;而說那些決絕的話,故意無視自己,則是在吸引注意,或許還有慪氣的成分。
哼!
居然還學會這些伎倆了,那就看誰先忍不住。
——
同一時刻,老劉在最後一排的過道上陷入沉思,指腹在紙上摩挲。
別看他現在只是個禿頂中年人,可以前也曾是英俊瀟灑的詩人。
只是後來結婚生了孩子,柴米油鹽的壓力讓他不得不找一份穩定的工作。
即便這樣他都沒丟掉對文學的熱愛,學校說搞課外社團時,他立馬興致勃勃站出來辦文學社。
所以老劉真能看出來,這詩雖然只有短短四句,但藝術性卻很高。
衛同塵的水平他很清楚,在學生裡算優秀,可還夠不上真正的詩人。
沒想到一次心血來潮,竟寫出這等佳作!
老劉不希望這麼好的詩被埋沒,想幫忙發在合適的詩刊上讓更多人共賞。
腦子轉了一圈後,他想起江城市本地的紅石書刊,貌似最近幾天就要印發最新一期。
這個書刊名氣不小,大夏很多赫赫有名的作家、詩人都曾在上面發表過佳作。
如果錯過這一期的話,就得等到兩個月後。
剛好老劉有個朋友在紅石書刊工作,憑詩本身的質量,應該能加急塞進這一期的頭版!
老劉想起衛同塵一直希望在頂級詩刊上發表作品,便決定先不說這事,等成了再給個驚喜。
於是他假模假樣地咳嗽一聲,說:“那個,我有點事,你們先自習,不準講話。”
他打算趕緊去聯絡書刊的老朋友。
目送老劉拿著寫有斷章的紙快步離開,衛同塵心裡有種不妙的預感。
這禿頂老文青該不會是要搞事吧?
可自己又不能把紙搶回來。
退一萬步說,即便真搶回來了,也沒法把人腦子裡記住的刪掉啊。
等衛同塵收回目光,驀然發現一雙雙眼睛整齊地注視著自己,裡面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老師剛走十幾秒,教室裡就沸反盈天,關係近的同學一窩蜂撲過來,七嘴八舌問起來。
“七班戰神”李朝陽把書卷成管狀,裝作話筒:“來來來,詩人,我採訪一下,這詩給誰寫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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