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冷睨這那簪,抬步往外走時,冷冷丟下一句:“什麼人?不認識。”
下人回話:“是個約十六七的姑娘,模樣狼狽,像是逃竄來的,言語間似與您十分熟絡,實是金簪貴重,奴才不敢輕忽。”
二皇子冷冷一哼,只當是哪個不要命的打主意到他頭上了,不以為意,本想叫人打發了去,沒走兩步神色一頓,步子也慢了下來,回頭將那金簪拿在手中看了看,方才想起來,這金簪是前不久送給陸芸的。
這麼晚了,一未出閣的女子跑來尋他?有趣。
將金簪丟給那下人,轉身往外去。
恰逢這時,天空劈下一道驚雷,有僕匆忙拿了傘來,果然人才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大雨傾盆而下,雷聲滾滾,他看著閃電劈開黑夜,閃過那如鬼魅一般慘白的臉,心裡升起一股厭惡感。
此女心思昭然若揭,想攀權附貴,又故作矜持,實在令人不喜。
陸芸等了許久,等得心都涼了,才見那人從黑暗處走來,那道閃電之下,她同樣看清了他沒什麼情緒的臉,剛升起的欣喜又添了幾分膽怯,她微咽,溼冷的空氣令她下意識地抓緊了衣裳,聲如蚊蠅:“二殿下……”
不是沒看到她的狼狽,像是被人追殺了一般,那身上還有斑斑血跡,二皇子冷眸無所情緒,面對眼前女人被大雨侵溼也毫無,只將她看著:“深夜來尋,可有何要緊之事?”
許是這場雨來得兇猛,無端叫人添上幾分心慌,陸芸捏緊了拳頭,從她決定來這裡,就已經拋下一切的矜持與自尊了。
但眼下他的平靜與冷淡,終究是讓自己有了退意,心裡剛有這個想法,便有一個聲音狠狠拽扯著自己,不進則退,再退,便無活路了。
將心一橫,她抬頭看著他,雨水混著淚水下來:“殿下,芸兒愛慕您,卻因此被家人欺辱……殿下,若非芸兒心志堅定,此刻早已被送返邊關了!”
二皇子靜默地看著她,雨聲淅瀝,將二人之間的沉寂打破,二皇子眼眸閃過一絲興味,看著她,陸芸臉上腫著,被雨水打溼了全身,身材玲瓏,曲線優美,就這樣暴露在一個大男人的眼中,她雖早就勸說了自己放下自尊,可被他這樣看著,還是忍不住地抱住了自己。
“殿下……”
“你愛慕我?”
陸芸一哽,隨後連連點頭,聲音帶著一絲柔意,目光希冀地看著他:“殿下贈我金簪,我知殿下對我亦有意……”
二皇子深吸了口氣,陸家的女子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入他的眼,不過當初是瞧著她有幾分趣味,一言一行都只差將目的刻在腦門上了,有點小聰明卻還是蠢得厲害。
身為陸家的女兒,明知陸家站太子,還將主意打在了自己的身上,她的目光就如當初那些為了權勢看自己的人一樣,貪婪又不自知。
短暫的沉默後,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哦?這般狼狽,如何逃回來的?”
陸芸只當他關切自己,暗自鬆了口氣,目光閃爍,道:“我是趁亂跑出來的,他們發覺我私下與殿下見面,覺得我敗壞了門風,可我卻以為,兩情長久,何必在意這些呢。”說罷,目光如水,含情脈脈,看著他。
“他們?”
聽他語氣不善,陸芸微咽,心裡百轉千回,心裡知道,若自己能與他修成正果,出嫁女背靠母家才能有底氣,她將來還是要靠陸家的,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記恨上陸家。
“原本我的大姐和哥哥並不知此事,若非是那陳稚魚私下監視我,又怎會將這事抖落出來?殿下,我可被她害苦了!”
本索然無味的男人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眸中閃過一絲暗芒,靜靜盯著她看,看得她不明所以,下意識咬住了下唇,目光帶著遲疑與他對視。
二皇子:“平日裡聽你說,便覺你與她關係不大好,你這麼說,她防備我,才會私下監視你,是嗎?”
陸芸絲毫沒有猶豫,也沒察覺到他話語間的不對來,直點著頭承認下來。
二皇子微微一笑,天際一道閃電下來時,陸芸才看清他的眼底,分明沒有多少笑意,下一瞬恢復黑暗,彷彿方才都是她的錯覺。
“著實可憐,你既尋了我,我自然不會放你不管,進來吧。”
陸芸愣住,隨即欣喜若狂,邁開步子時,抬眸看著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心臟在這一刻狂跳,但她知道,自己的心可以放下了。
——
安頓了陸芸,二皇子站在廊下看雨,對暗處的人吩咐:“去將她的痕跡清理乾淨,莫要讓任何人知道,她逃到我這兒來了。”
暗處的人領命下去,一太監走了出來,憂心忡忡的看著殿下,目光晦暗的看向陸芸所在的方向,低聲問道:“殿下莫不真打算要納她為妾?若真是如此,只怕陸家那邊要有說法了。”
問完,不見其聲,小太監閉了嘴,卻在這時聽到一聲輕笑。
“果是個無根之人,不解風情得很,這樣的深夜,冒著這樣的大雨,一個孤苦伶仃的小女子求上門,欲說要攀上這富貴,你怎忍心讓其失望?”
要富貴,他便給她,只是,也不知一個小小的庶女,接不接得住這潑天的富貴。
……
趙宓夜裡睡不著,聽著外頭的雨聲,擁著被子坐在床頭愣神,餘娘子進來時,四下無人,她才到床邊,低聲說:“方才二殿下私下見了個姑娘,安排在後罩房住下了。”
趙宓目光閃爍,喉頭一哽,別開眼去:“與我有何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