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暉捏緊了拳頭,狠狠道:“當初她走丟,還怕她一弱女子遇到了不軌之事,將此事瞞得死緊,我與子摯找了一天一夜,到如今派出去的人都沒回來,哪知她竟入了皇宮做了美人,她是如何做到的?”
她是如何做到的,誰也不知,陳稚魚坐在張媛媛身邊,眼睛落在她稍顯懷的肚子上,目光閃爍,她心裡倒是有猜想,但此刻屋裡的氣氛,不容她多說什麼。
陸夫人看向陸太師,蹙眉問:“當初她走丟了,去信邊關後,大伯接了信是怎麼說的?”
陸太師搖搖頭,至今也無回信。
陸曜思索良久:“她一個女子想要突破重重把手進到皇宮是不可能的,這幾日她若出現在京城,我們的人不可能不發現,所以說,她的背後有人幫她。”
方夫人捏著帕子神色凝重:“這人會是誰呢?”
一時,屋裡沉靜下來。
陳稚魚深吸了口氣,吐出三個字:“二皇子。”
一時,所有人都看向她,陳稚魚站了起來,將那天去到二皇子府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末了才解釋為何這幾日不曾說的緣由。
“畢竟當初只是我的猜測,未有證實,況且我去了一趟,什麼也沒發現,牽扯到皇家,這些事情不敢亂說,但是如今,她忽然就到了宮裡,沒有一定權勢的人是做不到的,再回想當日種種情況,故作此猜測。”
這些事情,她確實沒有與家裡人講過,但對陸曜她還是說了的。
是以陸曜聽後並不驚訝,只說:“那段日子,二皇子頻繁約她外出,她以為二皇子對她有意,逃走之後想著去尋二皇子幫助,只是不知又為何進了宮裡。”
陸菀:“如此說來倒是有理。”
一時,每個人各有心思,卻無一人因家裡又出了個美人而高興。
不過多時,賞賜到了陸家,皇帝此舉,明晃晃地告訴了世人,昨夜新得聖寵的陸美人,是陸家的女兒。
再聯絡當前的情況,誰能不知這位美人是陸家大房的庶女。
一時間說什麼的都有,有說陸家受到斥責,長子的婚事被隨意配了個寒門女子,如今想了個招討好聖上,送了個姑娘進宮去。
有人諷刺道陸家清流人家,累世官宦,實則賣女求榮,不堪至極。
說什麼的都有,但是,明眼人可看到的,那皇帝的賞賜是實實在在的,有賞便說明心中歡喜,祝賀的人亦有,只是陸家人並未有這般喜悅。
聖上與陸家,君臣之間的關係早已不如往年的和睦,這時候陸家的女兒無聲無息地進了宮中,成了美人,聖上顯然是沒打算給個說法了,看似賞賜是給臉面,實則是狠狠的打了陸家所有人的臉。
聖上似是真的很喜歡這位新晉的美人,接連幾日都臨幸儲秀宮,聽說那儲秀宮內夜夜笙歌,笑聲不斷,聖上一把年紀了,飲鹿血酒,食壯陽鞭,與美人共度春宵,好不快活。
不過一個月,陸美人升為婕妤,無子的情況下,短時間內晉封,實為罕見。
而這一晉封,也讓原本並不太能看上她的貴妃上了心。
後宮中事,外頭能知道的少之又少,但這幾日陸婕妤風頭無兩,也讓前朝的風變了變。
據說聖上還特許陸婕妤五日後歸家省親,此事一出,前朝也炸了鍋,甚至還出現了一兩道責陸家派了妖女蠱惑聖上的言論。
小小婕妤,哪兒來的資格歸家省親?
但聖上似是為其痴狂一般,不容許有這些詆譭她的聲音。
這些日鬧劇一般,就連齊鄢都沒想到,那個陸芸真能入了父皇的眼,那寵愛實打實的,就連他母妃都紅了眼。
轉念一想,他的父皇,眼光一向不怎麼樣,而那女又豁得出去,只怕那夜一度春宵後,第二日起來發現錯了人,也能極快地調整好自己。
聖上愈發寵愛陸婕妤,反倒讓過去盛寵的貴妃,都有了失寵的苗頭,而與此同時,前朝陸家愈發低調起來,這些日子甭管誰的宴席、詩會、蹴鞠賽,都沒能請動陸家的人。
陸萱這些日子被教訓得在家都不敢亂說話,百無聊賴的走在路上,今日天色不太好,天上沒什麼太陽,熱溼又悶得慌。
忽見陳稚魚從小路走出來,兩人打了個照面均是一愣。
“嫂嫂。”
陳稚魚頷首,便要離開。
“嫂嫂!”這一次語氣頗為急切。
陳稚魚回頭看她,不解道:“你有何事?”
陸萱頓住,見她看過來,神色頗有些扭捏,輕咳了一聲,道:“陸芸進宮一事,嫂嫂怎麼看?”
陳稚魚沒料到她會問這個一想,她當初與陸芸關係較好,如今陸芸也算是一飛沖天,她怕是心裡別有滋味吧。
剛想說話,陸萱自顧自的開了口,說道:“我卻覺得不好。”
陳稚魚微怔:“哪裡不好?”
陸萱聳聳肩,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說不出來,只覺得怪怪的,哪裡都怪怪的,若真是好事,家裡為何無一人開顏呢?況且聖上都那麼老了,她……”
話到此處,似乎也察覺到了不該私下議論聖上,忙住了嘴。
見她還知收斂,原本還想勸說兩句的陳稚魚就放了心,微微一笑,道:“靜待其變吧,你能敏銳發覺不對的氣息是好事。”
說罷,又要離開,陸萱追上兩步問:“那她五日後真的會回來嗎?”
話音剛落下,天邊閃過一道雷電,不知覺的,烏雲爬了上來。
擔心下急雨,兩人快步離開,再未討論這些,但陸萱那一句問話,陳稚魚也想進心裡了。
五日之後,陸芸會歸家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