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陳稚魚沒有待多久,懷著沉重的心情回去以後,才被告知陸曜今夜不歸家,被正事絆住了。
雙春亦說,金國王子也不在。
這些日子陸家陷入一些事端,逍易很少顯眼,偶爾來尋她,打個岔也能叫氣氛送快一些。
如今他與陸曜同時不在家,這不由得讓陳稚魚想到,當初刺殺他的人,這件事情雖然已經查出了背後所為之人,但畢竟異國王子在齊險些被害,也並不是說查清了這件事就算過了的。
兩國之交不能馬虎,只是這些,她一女子也做不了什麼。
陸曜不在,她就少了能商量的人,今日二皇子那些話,令她如鯁在喉,這些事情尚未告訴陸曜之前,她也不好去告訴自己的婆母陸夫人,那些本就曖昧不清的話,告知了她只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她是打定了主意要說,即便二皇子拿那些話去恐嚇她,可家裡明眼人誰不知道,此事早就已經是將臉皮撕破了,只是沒想到他在這個時候會自己承認。
捅破的窗戶紙再也修復不了,有些事情就不能裝聾作啞了。
先前皇室許是矇眼掌摑,而今二皇子是讓她睜著眼看那巴掌落下。
陸芸如何死在宮裡,以她的小聰明,或許確實不能與宮裡的老人纏鬥,但陳稚魚不信她會那麼蠢,蠢到短短的時間內,就將自己作死了。
實情確也如此,只是涉及皇室秘聞,又事關聖上龍體,是以不可能感知出來。
暴斃,是個體面的說法。
而今夜,那身虛的帝王,從新晉的美人處,無滋無味地離開。
世家女子,小門戶的姑娘,大都規矩守節,不甚浪蕩,無有滋味,只叫他乏味至極。
他有些懷念那床下嬌嗔,床上放浪的嬌嬌了,說來那長物還是他為其量身打造,兩人用著也是情趣。
當初貴妃一句話點醒了自己,無論是美人還是婕妤,能令他龍顏大悅的便是好的,但這個人不能姓陸。
當初以那由子處置了她去,誰能知道,午夜夢迴還是會回味與她的點點滴滴,那年輕的嬌客就像是印在了他的心裡,揮之不去。
他不敢想,自己竟是有些悔了……
柔嬪,這世間獨一無二的柔嬪,唯有她,讓他身體暖和,雄風重振,如今失去了,方覺無味。
次日,發生了一件大事。
貴妃宮中大宮女被爆出與大監對食,貴妃落了個治下不嚴的罪名,手中協理六宮的權利被收了回去。
這還不完,就無封號的二皇子,在今早朝堂上忽然被封懷親王。
這些變故實非小事,前腳懲治了生母,後腳抬舉了兒子,這一舉動令人不解其意,但對二皇子黨來說,這也並非什麼好兆頭。
有了封號便有封地,若聖上讓二皇子前往封地,那可還有機會回京?
這一斷了爭儲的可能沒什麼區別。
可關鍵的是,在這之前沒有一點預兆啊!
這些年眼看聖上不親太子,多次斥責,甚至折了他那邊的人,只叫二皇子黨覺得希望又多了幾分,哪知君心難測,一夜之間就又生了這許多變故。
對此,當事人二皇子,哦不,如今應當要稱親王殿下,懷親王殿下淡然許多,跪地接封時,臉上無一絲慍色與深沉,好似不知被封親王與他而言意味著什麼。
更令人詫異的是後面,聖上破格將陸將軍嫡子陸暉,提為殿前司——御龍諸直。
若說前面發落母親抬舉兒子,令二皇子黨不得其解,那後頭破格抬舉,剛從邊關回來,從前沒有任何要職在身的陸家長房嫡子,就更加耐人尋味了。
這兩件事情看似沒有關聯,但若串在一起……
不知何時,外界傳出了柔嬪乃是貴妃所害之話,且這謠言愈傳愈烈,沒有絲毫壓下去的架勢。
當然,這是後話了。
且說回當日,聖上忽然冊封一事,引起了不小的波瀾,而在陸家的陳稚魚,更是驚駭不已。
難怪昨日那二殿下竟那般坦然地對自己說了實話,原來是有恃無恐啊!
他不擔心自己會轉頭就將事情告訴村長,那是因為他只是個推手,而背後真正害死陸家人的是那位……
甚至他們壓根不在乎,陸家得知此事會如何,或許還等著她將此事鬧開吧。
此等心計何其歹毒,原本是無需說明的事情,彼此心中都有個數,可如今,是逼著陸家不得不正視了。
陳稚魚在房間裡來回踱步,最後猛地一停,面色頹喪地站立,最後脫力地坐在椅子上,神色複雜,眉頭緊鎖。
她想,她大約知道二皇子究竟意欲何為了。
皇帝要陸家娶自己,就沒想著讓陸家風平浪靜,婚前自己的所作所為減輕了帝王疑心,可在婚後卻沒能給到他們想要的,所以,如今二皇子將此事與自己扯上關聯,便是打著這個主意,想叫所有人都知道,陸芸之所以進宮,是因自己之故,而陸雲慘死宮中的結果也都是……
想到這個可能,她都覺得不寒而慄,炎熱夏日,渾身都止不住的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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