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矢口否認,叫太子頓了下來,饒有意味的看著他,看得他也察覺過來自己的反應過大,一時輕咳一聲,拿了茶杯擋了下自己的嘴。
太子是聽說過這位陳姑娘的,用母后的話來說,容貌非凡,性格麼……沒什麼可說的。
母后心向著陸家,便是陸家這位新婦有什麼不對,也不會直白地說什麼。
“瞧你這反應,不像是對新婦不滿,那便是你們之間,磨合不來了。”
陸曜聽得蹙眉,直看著他:“她是我的夫人,怎會與我磨合不來了。”
見他又否認,可明顯這一次,臉色不那麼自然了,顯然是叫他說中了,太子嘆了口氣,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直問:“你且先告訴我,對這個新婦,無論容貌品行,你可滿意?”
“她很不錯。”
太子挑眉:“那就是滿意了,子摯,這就是你的問題所在。”
陸曜不解的看著他,聽他說道:“你既滿意人家姑娘,為何不能直說?你我相處這麼多年,都要拐著彎兒的誇,我都可想你在人家姑娘面前是如何端架子了。”
他端了架子?陸曜一時怔住,想說自己沒有,卻莫名心虛。
太子看他眉宇間都是惱意,哼哼一笑,說道:“不管如何,你都娶了她,若是想和她好好過日子,就收好你的少爺脾氣,我再問你,若是現在嫁你的是木…咳!”沒將那名字說出來,只使了個眼色,繼續道:“若你婚約沒有作廢,仍舊娶了原先那個,你會如何?”
陸曜愣怔,神色複雜。
太子都不用聽他回答,便說了:“你會敬著她,與她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世家之間的婚姻,大都如此。
陸曜卻搖了頭,說道:“我從未設想過。”
雖說與她的婚約定了這麼多年,他卻沒有一次幻想過兩人婚後的生活。
原先的日子就像是被設定好了,他隨父母之命,娶一個門當戶對的賢德妻子,共育子嗣,開枝散葉,再託舉著子嗣長大,未來能接手陸家。
經太子這麼一說,他才發覺,自己好像從未純粹地思考過,與她成婚,夫妻之間會要如何。
說起來,也是因這年陸家的變故,讓他的人生出現了變化,原定的計劃打亂,陳稚魚以這樣的方式闖進視線中,令他原本平靜的心起了漣漪。
她是極美的,美到足以掩蓋身世的不足,但她偏偏又不只是美,她的品格,姿態,無一不好,無一不令他驚豔。
從前覺得談色未免俗氣,可如今,他也確實做了回俗氣的人,偏覺得她笑也好看,生氣時也別有韻味。
生氣…她好像沒在自己面前真正的生氣過,便是鬧了小別扭,只要他不提,她好似也不往心裡去一般……
陸曜一時想進去了,沒察覺到太子逐漸正經的神色,看他時而蹙眉,時而像是勸通了一般鬆口氣,搖了搖頭,拿著筷子,碰了下他的手,才將他從遊魂狀態中拉回來。
菜不知何時上齊,他竟沒發現,被太子一提醒,他拿起筷子,剛夾了一口,又說:“何必拿她們二人做比?如今同我過日子的是稚魚,你還未說與她該如何。”
原本一些道理經驗準備傳授的太子,在見過他的這一番情緒轉變後,忽然笑笑,說:“說來我也沒有正妃,夫妻之道上,所悟不多,還是不要亂說一氣,免得誤導了你。”
實則心裡是在想:好你個子摯,自己陷進去了還不自知呢!
自己說句她不好的話,便是試探他對其態度,他的反應已經足以說明問題,偏他自己都沒察覺,他對那新婦,已經起了護短之心。
再說起木家姑娘,他倒是很介意將她與新婦放在一起比較,更重要的是,他竟從未幻想過同木婉秋的婚姻,可見先前外頭所傳,二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也不盡是真的。
既然如此,他心裡不存在舊人,那他對新婦是什麼感情,便是昭然若揭了,只是他這位翩翩公子,一生順利,每一步都是丈量好了去走的,如今的新婦,是他人生中的變數,說不定,也是他感情上的變數。
既是如此,自己說什麼不重要了,他也想瞧瞧這位冷麵俊公子,一頭扎進愛河裡,會變成什麼模樣。
想著,偷偷笑了起了,見他如今為此事傷腦筋,便知在他與新婦之間,哪個是那個灑脫,且掌握主動的人了。
……
飯後,雨勢又大了起來,兩人在醉仙樓吃了點酒,一頂轎子來了,是東宮側妃親自來接太子回府,太子此時不覺醉,大多是陪陸曜喝的,見側妃來了,便問:“可要同我一道回?”
陸曜看了眼在他身邊溫柔侍候的側妃娘娘,說:“不用了,內子也會來接。”
太子往外看了看:“雨越來越大,這時都不來,估摸著是不會來了,你走時可同她說了中午的去處?”
陸曜頓默,他只是說中午不回。
看他那樣,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走吧,我的轎子夠大,先送你回去。”
陸曜沒再執著,與他一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