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稚魚走近,看著呆在一邊的陸菀,心裡嘆了一聲,心知她本就介意自己寡居之身在孃家惹人非議,如今這非議沒從外人處聽到,倒是從自己同父的妹妹嘴裡聽說了,如何不心塞。
“況且據我所知,菀大姐姐如今同兩個孩子在陸府上,吃的用的都是自己之前的嫁妝,還有同大姐夫婚後的資產,不過是想待在父母身邊,又有何錯?”
滿打滿算,陸菀也不過二十四,年華正好,丈夫為國捐軀,她失去丈夫,一雙幼兒失去父親,休說是外人,便是雙方親長,都不應當說半句不對。
想到這裡,陳稚魚的臉色冷了下來,看著眼前因婚事相鬧的芸姑娘,暗歎口氣。
美則美矣,心術不正。
哪有人家剛走了父親,她這廂就要鬧著退婚的?
傳出去,她的名聲還要不要?陸家其他姑娘的名聲還要不要?
她的話,無疑給了陸菀底氣,腰桿也挺直了,將女兒薏疏拉過來,安撫的摸了摸她的頭髮。
陸芸本就不喜陳稚魚,再加上這麼久了,眼見叔母天天給她立規矩,卻不曾真的將陸家中饋交於她,當著眾人的面說得好聽,道是要她主持陸家女兒出嫁,如今看來,多半是說給外人看的。
寒門之女,如何管得了高門之事?
“這是我家家事,與你何干?”
毫不客氣的回懟,令陳稚魚挑了挑眉,生氣沒有,就是意外。
陸家幾個妹妹,陸茵的喜歡藏不住,陸萱不與她來往,陸芸平時看她的眼神便不是很尊重,陳稚魚只是沒想到,便是再不喜,也不會當面說出來。
陸菀沉了眉眼,道:“你同你嫂嫂怎麼說話呢?”
陸芸方才已經扯破了膽子,對著自家嫡姐都敢出言不遜,更何況現在了。
“貧賤出身,有什麼資格做我嫂嫂?”
陳稚魚看向她,見陸菀氣急又要打她,忙讓喚夏去扶了她,沒再讓她動手。
這樣的小姑娘她都收拾不住了,那還是她嗎?
“陸家的兒女,都是讀了書受了教的,芸姑娘今日三番四次的,倒是令我詫異,都說大伯對子女一視同仁,教養不分嫡庶,芸妹妹說話辦事,卻像是白板一般。”
她說人,少有直言直語的罵,那樣不夠深刻。
“一來,你說這是你家家事,一筆寫不出兩個陸字,前些日飯桌上婆母還曾強調,長、二兩房並未分家,應當守望相助,團結一心,芸姑娘這話,有分親疏之嫌。”
陸芸眼眸微閃,一絲說錯話的懊惱浮現眼底。
“二來你說我算不得你嫂嫂,這更是無稽之談,我與你堂兄,是聖上賜婚,我的名字上了陸家族譜,與你兄陸曜並列,皇上認我,陸家祖宗也認了,你卻覺得我做不得你嫂嫂,如此,我該以為你是在質疑聖上,還是陸家親長?”
話扯到天家,陸芸一下子就慌了,她後退一步,意圖狡辯。
“我只是覺得你配不上我陸曜哥哥,誰扯那些了?”
陳稚魚笑了,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道:“那你就更錯了,為民你質疑皇帝,為子你質疑親長,為妹更是質疑兄長,芸姑娘,莫不是起得早魂還沒醒吧?你陸曜哥哥年少及第,天子門生,世人皆說他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怎麼到了你這,你的堂兄連自己娶了誰都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