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稚魚雖彆扭,但前面多次拒絕,現在也只好由著他去了。
又不是真惱怒他了。
回到房間,床榻上已經被丫鬟們換走,鋪上了乾淨整潔的新被褥,陳稚魚又紅了臉,她不是不知,那上被糟蹋成什麼樣了。
回頭瞪了陸曜一眼,見他神色茫然,心裡大呼男人粗獷,壓根沒想到注意這些。
陸曜確實不覺此事有什麼,只跟在她身邊,一時給她遞水,一時還親自為她梳髮。
這般殷切模樣,倒叫陳稚魚不好意思再對他板著臉了。
他梳髮時,動作生疏,有幾下還扯到了她的頭皮,陳稚魚嘆了口氣,從他手上拿下梳子,道:“我自己來吧。”
陸曜沒與她爭搶,她梳髮,他便坐在一邊靜靜看著,看得陳稚魚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早上起得早,可用飯了沒?”
“我也沒起來多早,你醒來的時候我剛去洗漱,和你一樣,到現在都不曾進食。”
陳稚魚便看他,說道:“那你先去用飯吧,我梳妝還要得一會兒。”
陸曜拿過她桌上的絹花,道:“不急,你慢慢梳,等你整理好了,我們再去母親那裡。”
陳稚魚頓住,遲疑的看向他:“今日要去婆母院裡用午飯嗎?”
“嗯,母親打發人來傳的話。”
說著話,眼睛往床榻上瞟了一眼,昨夜準備了貞潔帕,現在不在了,田嬤嬤也不在了,他撥出一口氣,目光更加溫柔的看向陳稚魚,拿過桌上的小拇指大的白珠耳飾,幫她戴上,邊說道:“如今你我圓房,在長輩那裡有了交代,母親以後就不會再拿此事為難你了,以後在有像昨天的情況,你大可以長嫂的身份教訓回去。”
陳稚魚心頭微滯,因他這話而心跳加速,銅鏡裡,看到他看著自己的神情,一隻手繞過來,撫摸在她的下巴上,銅鏡裡,她臉龐柔美,眼眸水潤,兩人只是相望,都好像心意相通了一般。
“陸萱以前不是這樣的,至少在我面前,她絕不敢得罪我的人,昨天竟敢當眾給你難堪,背後必有人指使,你想怎麼發落?”
陳稚魚目光微閃,聊到這個話題,多少漪瀾褪去,心情變得複雜。
同為女生,一個人喜歡她,短時間內或許感知不到,但一個人對她有敵意,厭惡她,確實能很敏銳的察覺的。
陸萱不喜歡自己,她一直都知道,好在她也從來不糾結自己為人處世,必須要所有人都滿意且喜歡她偏袒她,就像她也會有不喜歡別人的時候,卻不代表那個人一無是處,噁心透頂。
但是,即便不喜歡一個人,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去重傷她,甚至無所不用其極的給這個人造謠定罪。
昨天她也猜測陸萱背後還站著另外一個人,也約摸猜到了這人是誰,她們兩人向來走的近,都無需費腦子去想,但正如她說陸萱,沒有證據的事情,空口白牙說出來,別人又為什麼要承認?自己沒有抓住她們的現行,便是有所懷疑,也不能一口咬定了在背後給她出主意的那個人就是陸芸。
“都是陸家姑娘,我若處罰,倒顯得做嫂嫂的太過厲害,但萱姑娘這次對我顯然是不懷好意,我這就這麼算了,也顯得我好欺負,這不僅是打我自己的臉,更是的大少爺你的臉。”
說這話,她抬頭看著陸曜,輕嘆了口氣,道:“大少爺昨日不是與他說了嗎?讓她拿著證據再來說話,今日也要去婆母那裡,便聽聽她怎麼說吧。”
陸曜心頭一軟,手撫上她的肩膀,嘆聲道:“你這心軟的毛病得改一改,有些人不是你對她溫和,她就能對你回報一樣的態度,家裡這兩個妹妹,陸茵向來乖順,二孃在教育她時,下足了功夫,從小到大在她眼裡,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如你一般的品性,陸萱則……善於掩藏,她不是個壞姑娘,但心思極多,從小便覺得她多變,與陸茵完全是兩個性格。”
“……”
“兩個妹妹小的時候都曾在母親身邊受過教誨,可長大以後性格南轅北轍,都是陸家的姑娘,也說不清是為什麼了。”
聽著他的嘆息,陳稚魚抿了抿唇與他道了實話:“大少爺是嫡子,當然不知庶妹,大少爺親生的兄弟姐妹,唯有這兩個妹妹,偌大的陸府,三兄妹裡兩個都是嫡出,唯有她一個庶出。”
“父母對我們都是一視同仁的。”他道。
一視同仁嗎?十根手指都都長又短,誰又真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陳稚魚看著他,說不出話來,心裡暗暗想著,若將來自己有了孩子,他納了妾,妾也有了孩子,她都不敢保證自己能將妾的孩子視如己出,當做親生一般的疼愛,頂多不虧待。
人心都隔肚皮,更別說不是一個娘生的了,陸萱為何是這樣的性格,陳稚魚不想多做分析,但礙於鄭姨娘的示好,她也不想對陸萱做到極致。
“我會找她談談,若是談也不管用……”陳稚魚忽然就茫然了,那時候為了舅父據理力爭,如今為了自己,卻不知下一步路該如何走,她當然知道遇到這種事情,自己就應該像當初處置雙青一樣果決,但……身份不同了,思想也要做相應的轉變,從前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只能殊死一搏,可現在,每走一條路都是為了未來的生機,自然不能莽撞。
看著她茫然的眼神,陸曜心中一定,對她肯定的說道:“那就交給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