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面散去,坐了有一會兒,大家也都陸陸續續的離開了。
回止戈院的路上,陳稚魚還有些激動,問:“當真帶我去射箭嗎?”
陸曜側頭看她,見她眼眸光彩熠熠,渾身都充滿了活力,但走起路來還是小心著的,知她還是有些難受,便反問:“你今日可折騰的了嗎?”
陳稚魚抿抿唇,裝作沒聽懂他話的內涵,直道:“那有什麼不行的,多走走,多動動,身上還有力氣些呢,只是…我沒射過箭,也沒拉過弓。”
見她說著,神色落寞了下來,陸曜便打定了主意,道:“回去好好睡個午覺,等醒來我便帶你好好的玩一場。”
早晨已經睡得足夠多了,陳稚魚本以為自己這會兒是無論如何都睡不著的,哪知回了止戈院,進了裡臥,身上一下子涼快了下來,心情也隨之放鬆,很快飯飽之後的困頓便起來了。
拿巾子沾了水擦了擦手和脖頸,還有臉,幸好今日沒塗什麼粉,臉頰是自然的紅暈,眼神也是飽含春水的水潤,簡單擦拭過後躺在床上,安心的等著太陽稍微落下去的時候,陸曜也回來了,在她身邊躺下。
原本只是有點累的陳稚魚在他靠近,並將自己攬進懷中的時候,眼皮子就開始打架了。
呼吸逐漸勻稱,兩人相對擁眠,一齊進入夢鄉。
等到下午,太陽沒那麼大了以後,兩人才收拾妥當,出府去了練箭場。
上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用完午飯後,更是一覺睡到自然醒,這下睡是真的睡飽了,身上都恢復了力氣,不再像早上起來的時候那樣費勁了。
修整的好,連那處都不覺疼了。
身上的恢復,令陳稚魚對出去玩的這件事情更期待了,若不是他今天休沐,自己也難得有出去玩的機會,即便是有,想來也沒有他這個土生土長的京城人能知道哪裡好玩。
原本陳稚魚以為會是外面的場地,等到了地方才知道,這練劍場練武場竟都是陸家人自己的,佔地幾十畝,一望無際。
有平坦的草地,微凸的山丘,還有翻過山後並不陡峭的下坡。
這裡風景很好,四周都是樹木,樹上鳥雀成群,嘰嘰喳喳,偶爾還能聽見蟲鳴。
且方圓十幾米都不見人,這裡也沒有農作物,又是私人場地,會到這裡來的人就少之又少了,是一塊極有私密性,獨屬於自己的地方。
若此刻陸曜不在,陳稚魚都想呈“大”字形倒在綠油油的草地上,什麼也不幹,靜靜的看著天空都已經十分美好了。
風景獨美時,人總是忍不住的沉默,安靜的感受著風吹面而來的舒爽,陸曜看她莞爾一笑的模樣,便知她很喜歡這裡,心裡也跟著歡快起來。
“這裡原來是一位老臣批下來準備建私宅,後來他兒子犯了事,需要錢財疏通打點,就將這塊地低價賣給我們了,聽爹說,當年曾祖父本也想過在這裡再建一座府宅,可這裡的地方得天獨厚,前不見人後不著店,又在山窩裡面與世隔絕,很適合做訓練場。”
聽得他的話,陳稚魚笑說:“陸家人也有從軍的,這塊地改的好,自家人在這裡想做什麼便能做什麼。”
陸曜微微挑眉,看著她,許是見她開心,自己便也心情很好的原因,見她有興趣,便忍不住的與她說更多。
“陸家這麼多年,大多都在朝堂做事,以前也出了幾個征戰沙場,建功立業的,只是參差不齊,不是每一代都能出個虎將,在我曾祖父前面兩代,都不曾涉及軍事,可巧的是,自將這塊地用下來改做練武場後,陸家子弟中還真出了幾個在從軍路上頗有天賦的人,一直到現在,到大伯他們,已然是做到了最高的位置。”
陳稚魚聽得驚奇,環顧著腳下的這片土地,搖搖頭說:“我看不懂風水,但聽你這麼說,便覺得這塊地是絕對的風水寶地,旺家人事業。”
陸曜拉過她,徒步往裡走,邊走邊說:“確實不錯,當年的那老臣聽說是懂風水,還通鬼怪之說,費盡千辛萬苦批下這塊地來,也是為了子孫後輩做打算,只是沒想到家裡出了個不成器的,將這塊地低價轉給我們時,很是不捨。”
陳稚魚勾唇,反道:“土地育種,養活百姓,土地也是有靈性的,即是風水寶地,旺得了陸家,卻不代表它在誰手上都能發揮同樣的作用,我倒覺得是陸家人本就和它結緣。”
陸曜便看著她,聽她分析著對這件事的看法,兩人圍著大場慢慢的走,誰也沒再提去射箭的事,人從四四方方的院子裡走出來,來到廣闊的天地間,心情霎時間就放飛了出去也就不在乎那些虛的了。
人生來自由,是被迫被那些條條框框束縛了腳步,只有行走天地間的時候,見天地方能見自己。
兩人走著也就走到了射箭的地方,來都來了,陳稚魚還是很感興趣的,挽好了袖子,便去撿了一把做工普通的木弓。
剛拿手裡,就被陸曜拿走了,順勢往她手中塞了個通體黑色,手感冰涼的弓。
“那個你拉不動,試試這個。”
陳稚魚想說,木頭輕些,她興許拉得動,可這個像是銅和鐵做的,自己怎麼可能拉得動呢?
但見他眼神肯定,示意自己試試,便抬了手,卻又被他攔了下來,見他從手上取下了一個護指,道:“你手嫩,這弦鋒利,怕磨壞了你的手,帶上吧。”
陳稚魚溫順的接了過來套在手上,這一下可算是裝備齊全,蓄勢待發了,可是當他握起弓搭上箭的時候,幾次都不得要領,那箭總是搭不住,舉了幾次後手臂都酸了。
陸曜看她快要舉不動了,便上前去糾正她的動作,握著她的手,一點點的去掰她的細節。
這一次陳稚魚才算是搭好了箭矢,剛拉了弦,雖有護指套,可也感受到了這根細弦的威力,一拉,一放,箭飛了出去,並沒有飛多遠,只在草地裡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