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人捧著書,並未看她,只道:“你們年輕人玩樂,我跟著只會叫你們不自在,不過,你們既然去,便要問問你二孃想不想去,也別顧著年輕人自己玩樂。”
陳稚魚忙應下,實則她去問陸茵的時候就問過方夫人了,方夫人只說:大姐不去,我便不去。
如今看來,方夫人倒是瞭解陸夫人,知道她不會出府了。
如此,與長輩敲定以後,陳稚魚便著手安排起了去千船匯的人員,也提前與幾個妹妹們通了氣,得知能出去玩,自然都是開心的。
唯有安胎的張媛媛,很是懨懨:“你們都能出府,只有我守在家了。”
趴在她膝上玩鏤空木雕的薏疏聽了此話,安慰道:“哥哥還在書院呢,也不能去,舅母莫要傷心。”
張媛媛摸著她軟嫩的小臉蛋,自有了身孕以後,愈發憐愛這個小傢伙,聲音柔軟道:“那可怎麼辦呢?舅母又不用上學,舅母還是覺得傷心呢。”
薏疏摸了摸小下巴,一臉思索模樣,直說:“舅母若實在傷心,疏兒留下陪你好啦。”
張媛媛:“當真?”
薏疏抿唇,很是為難的樣子:“……嗯!疏兒捨不得叫舅母傷心的。”
看她這小大人的模樣,張媛媛喜愛地抱了抱她,同一邊的陸菀和陳稚魚說:“這孩子偏叫人疼,像誰呢?”
兩人皆笑,此番安慰了會兒因孕不好動彈的張媛媛,千船匯也近在眼前了。
這日一大早,一行人去慕青院問安過後,便上了自家馬車,薏疏自然也跟著了,同母親和陳稚魚同一輛,另外三姐妹則在後面的馬車上,前後幾十號家丁圍著,上馬車前陳稚魚還留意了一下,或許是見她對今日的出行緊張,陸菀安撫道:“陸家出行陣仗不算小,閒人也不會圍上來看熱鬧,這家丁皆孔武有力,輕易不會叫歹人近身,等到了地方想必更是層層包裹,你不用過分擔心了。”
陳稚魚抿抿唇,衝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到底是我沒見過世面了,第一次辦這差事,總是擔心的。”
陸菀:“誰還沒個第一次?事情也都是一次次的練手繼而做得完美,你啊,也是用心了。”
陳稚魚不置與否,一路閒聊,等到地方時,才知今日來千船匯的不知幾多,看這人山人海的架勢,只叫家丁們靠得近一些,也同幾個妹妹交代不要單獨行動。
好在,只是外場稍有些混亂,一進內場就井然有序多了,陳稚魚等人進去的時候,正見一穿紅戴綠富貴模樣的婦人氣沖沖地往外走,那後跟著一臉陪笑的小廝。
“什麼破地方這麼貴!坑人錢的吧!”
小廝則一直追著解釋:“這麼多年一直都是這個價格,貴客莫惱。”
聲音漸行漸遠,陳稚魚沒有多看,只帶著一家人往待客廳去,等到這裡的跑腿小廝過來服侍,她才說:“現在可有空船?我們一家五大一小,還有二十幾個丫鬟小廝需要上船。”
那小廝一眼就認出了幾人,忙堆著笑道:“陸少夫人,您們來當然有空船了,陸參議一早就打過招呼了,甭說是二十幾位,再多一些都能坐下,您幾位稍等,小的這就去安排!”
陳稚魚愣了愣,田嬤嬤則伏在她耳邊低聲說:“一般陸家出遊,像遊船這種都是會提前打點好的,往年是夫人安排,這些您才接觸不知也正常,夫人特意沒讓奴婢告知您也是為了讓您自己摸索,沒想到大少爺為您考慮周全,想您不曉得京中一些娛樂的規矩,便親自為您做好了這些工作。”
陳稚魚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微微頷首。
是她有些糊塗了,陸家有一品大臣,不是尋常人家,不止是出行要許多人守著以防萬一,就連這種人多的場合也是需要清場或提前準備的,便是避免一些接觸和不必要的麻煩。
心中也感念陸曜的細緻,不過是夜裡同他提了一嘴,也知道他忙不可能一道出來,卻不想他私底下還做了許多事。
看她們主僕倆耳語模樣,陸菀只想著阿弟和弟媳的感情好,一時也想到郎君還在的日子,他也是這般細心,萬事都會為自己想在前頭,一時為他們的感情高興,一時也有些空虛。
陸茵則剋制著不往桌上的糕點看,總覺得那香甜的氣味無時無刻不在勾引著她,只按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手,心裡默唸著清心咒。
一邊冷眼旁觀的陸萱、陸芸則是想到一處去了——沒有見識的鄉野丫頭。
披了一層上等衣裳,便能充作上等人了?這其中門道,可還有得她學呢!今日若非有大哥哥有先見之明,她們幾個豈不是要被這個好嫂嫂拖累?堂堂陸家千金,幹在這兒等著?
不過多時,小廝便將她們一行人引上登船口,另一側有人瞧見了,憤憤道:“哎?她們明明是後來的,怎麼就先上船了?”
身邊有人拉了說話的人一把:“你傻啊,看不見那是官眷,一瞅那架勢氣派也不是一般人家。”
那人聽後,指著的手忙縮回了衣袖中,乾咳一聲別過頭去,嘴裡還嘟囔了一句:“當官的就能搞特殊待遇啊!我還有錢呢!怎不見有錢使得鬼推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