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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廂陸茵隨宮婢,正往空廂房去的時候,不其然的碰上了一個許久不見的人,當場愣在了原地。
張極本是尋著人少的地方走,但他知道,此處或許會供給宮外的人歇歇腳,在這裡碰上陸茵,說意外也不算特別意外。
她瘦了好多,看著愈發沉默寡言,往日她見了自己,總是會笑盈盈的走過來,一口一個張極哥哥,如今,她只是那樣端直的站著,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愣怔,但很快就掛起了平和的笑,與自己點了點頭。
事已至此,家中亦令有安排,陸茵曉得自己要收心,不能隨性,況且,他是表姐的未婚夫,本就不該有那心思,陸茵心裡一揪,嘴角掛著淡笑,怕再待一會兒會維持不住,便要離開。
張極背在身後的手稍捏緊了一下,看她垂眸的一瞬間開了口:“你可見了陸芸?”
陸茵頭一蒙,隨後憑著這麼多年刻在骨子中的規矩禮儀,還是抬起了頭,只是那動作稍帶一絲僵硬,看向他,手指了個地方,道:“方才過來時在那邊看見了表姐。”
張極點了點頭,其實他未見有多想去見陸芸,可見她就這麼要走,便忍不住開口與她說了話,他們之間好似沒有別的可說,想來想去,脫口而出的就是這麼個爛問題。
陸茵微咽,收回了手,道:“那就不打擾你了。”
張極沒什麼心情,只點了下頭,這次看著她走,也不知能再開口說什麼了。
上一次將這丫頭的心傷透了吧?如今再見她,變化太大了,大到他險些認不出來。
兩人就此分開,張極要走的方向,也恰是陸茵指的方向,但現在,他換了條路走,並不是很想去見陸芸,總歸如今還在守孝期,見了也沒什麼用,他們不會立馬成婚,這日子且還有的過。
只是沒想到這一換。反而見到了陸芸,四目相對的時候皆是一愣。
而這個時候他才彷彿想到自己今日除了太子有事以外,為何會到這兒來。
母親和大哥交代了,讓他私下與陸家姑娘見上一面,兩人也能熟悉熟悉。
可他已經與陸家的姑娘私下見過,聊過,且本身就很熟啊……
拋去腦海裡雜七雜八的念頭,身為男人他還是主動上了前去,這對被父母口頭定下婚約的男女正式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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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再說回陳稚魚這邊,因那王子不按常理出牌,她除了對其本就陌生的觀感以外,倒覺得沒什麼,但一邊的男人心裡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但那火又燒的不夠旺,只因這位王子說話實在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譬如他前腳還在“教訓”自己,身為丈夫不應該貶損妻子,緊跟著就能說出他們夫妻之間如何般配,如何相對才能過的舒心。
一時間他都有些鬧不明白,這位王子到底是來撬牆角的,還是來給他當老母的?
逍易卻以為自己表達的很清晰了,他從見到這位夫人的第一眼,便不想和她錯過,要與她交朋友。
只是他有些不大明白,為何他越是熱情,陳夫人就越是惶恐,雖然現在好了些,但始終沒有放開,好似還保留著什麼。
“今日之事,改日我會登門拜訪,我雖不是第一次到大齊來,但卻是第一次在大齊見到這麼美麗的少夫人,只望將來登門拜訪的時候,少夫人莫要躲著不見啊。”
他說話時坦坦蕩蕩,即便是夸人的時候,那雙眼睛都清澈見底,不見分毫雜念,陳稚魚身為女人,她能感覺到什麼是欣賞,什麼是別有所圖,是以,對這個莫名對自己很是“親近”的王子,也無多少惡劣心態。
畢竟人家前頭才為自己解了圍,後腳又主動來與自己交友,實乃正常人的交涉,她也不可過分守己。
她點了點頭,對之一笑,便見對方咧了嘴,更加開懷了。
無論從他說話的語氣,神態,還是他從始至終的做派,都不像是個很成熟的大人,反倒像個被極盡寵愛,且又很有教養的孩子。
是的,孩子。
在陳稚魚眼中,他不像是個大男人,像是個有性格的小孩兒。
陸曜乾巴巴站在一邊,被忽視了個徹底,臉色難看的都快藏不住,直等那王子還曉得離開,不繼續纏著他妻閒話時,他猛的看向陳稚魚,深吸了口氣,幾乎是咬著後槽牙擠出了句——
“陳稚魚,真是好樣的。”
醋意滿天,陳稚魚曉得那王子的話多少都冒犯了這位大少爺,也是沒有辦法,那神情軟了下來,在他旁邊低聲道:“人家要與我交友,我總不能冷著臉不理人吧,那可是王子誒~,如皇子一般尊貴,我若冷臉不語,陸家少夫人若是這種做派,豈不是丟了大少爺您的臉?”
陸曜:“……”
怎麼說他們都有理,反倒顯得他這人很不爽利,很不大度。
窩了一肚子有明火,只深深看著她,預備晚上回去與她好生“算賬”。
那邊逍易回到原處,二皇子需更衣先行了一步,他便只和太子待在一起,閒聊起來,並沒發覺被他氣個半死的小陸大人,此刻正與其妻鬧著情緒。
太子看了全程,方才倚在欄杆看了許久,只差手裡抓把瓜子了。
如今見他神色坦然的回來,那雙眼眸擺的很直順,不由思索起來。
要說這王子是對陳稚魚有興趣,且是男人對女人的興趣,他又怎會堂而皇之的,當著人家丈夫面就這麼去找人,還與其說了這麼久,這一點幾乎可以確定,他應當不是抱著此念。
難道他同自己一樣,也是慧眼識珠?看出了陳稚魚隱藏的很好的那一面?
正想著,太子眼見向來意氣風發的陸曜滿身沉氣的回來,等他走近,他做了個口型——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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