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手指剛勾上茶壺的手環處,一隻乾燥的手就覆了上來,燥熱一觸及放,陳稚魚也動作迅速地抽回了手,神色尷尬不已。
二皇子恍若未見,好似沒發生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竟親手為她們二人倒茶。
陳稚魚自是誠惶誠恐,她畢竟是臣媳,而眼前這位,是實打實的龍子鳳孫。
比她更惶恐的,是趙宓。
作為他的妻子,應當是與他最為親密的人,可這般溫和,溫和到像個正常人的他,卻是許久不見,更別提會安生的坐在這裡,為自己倒一杯茶了。
二皇子眼見自己的正妃,那端著茶杯的手竟止不住地輕抖,心裡難掩厭煩,反觀旁邊的陳娘子,縱使因自己在這裡而感到不自在,儀態規矩都是分毫不錯。
他的這個正妻,除了剛娶回來時尚有助力,可其一言一行,規矩禮節都上不了檯面。
趙宓雖怕,這個時候卻不能等著他或者稚魚開口,便主動說了。
“先前在皇兄的生辰宴上,曾與陸少夫人有過一面之緣,尚覺投緣,這些日子才叫她入府來陪伴。”
二皇子抿了口茶,狹長的丹鳳眼微眯,放下茶杯,手放在桌面上,手指輕敲著桌面,面無異色,聲音裡聽不出什麼情緒——
“陳娘子身份貴重,叫她陪伴無可厚非,可我怎麼聽說,是讓她入府侍疾呢?”
短短的一句話,卻有好幾處令陳稚魚心驚肉跳起來。
當初宮宴上,被他的母妃那樣刁難,不就是看在她出身低微刻意為之嗎?
轉眼她的兒子,大齊尊貴的二皇子,卻說她身份尊貴?
趙宓亦是噎住,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侍疾,不過是個名頭,讓她可以有個名正言順的機會到自己身邊來,府中這麼多奴才,怎麼會讓陸家的少夫人真親自侍疾呢?
她若說是想陳稚魚來陪自己,那外頭誰人不知二皇子府與陸家的關係,她這個二皇子妃如何就能和陸家的少夫人情誼深厚了?
趙宓神色複雜,看向說話莫名的二皇子,這時候,陳稚魚只能先開口:“殿下容稟,雖說二皇子妃殿下是讓臣婦來侍疾,可臣婦來這兩日,除了陪在殿下身邊說說話以外,旁地什麼都沒讓臣婦做。”
趙宓喉間一哽,動容地看向為自己解圍的稚魚,也聲音細弱的說了句:“是,臣妾不敢真的使喚陸家的夫人。”
二皇子恍若未聞,只看向說過話的陳稚魚,目光緩和下來,道:“陳娘子這兩日來,合該派人告知我一聲,我也好盡到地主之誼,寬待娘子。”
陳稚魚心裡覺著怪異,但還是垂眸謙遜道:“臣婦來看二皇子妃殿下,是後宅走動,怎好勞煩日理萬機的二殿下呢。”
她聲音柔順,說話就像百靈鳥好聽,二皇子微咽,不在盯著她看,稍移了目光,才說:“我與你的丈夫陸參議也曾是同窗,他小時曾為太子伴讀,稍大一些,我們幾個皇子並他,還有幾個貴家公子、世子,都曾在一個學堂念過書。”
“這……臣婦還是頭一次知道。”
二皇子勾了勾唇,那張向來面無表情,陰冷的臉上,竟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都是過去的事了,想來也沒幾個人記得,不過這些我都還記得,娘子若想知道什麼,都可以問我。”
陳稚魚按捺下想要抽搐的嘴角,暗想自己若想知道關於他們之間的事情,當然是要去問陸曜啊,怎麼可能捨近求遠地跑來問他呢。
“陸參議恪守規矩,向來古板,娘子嫁於他,與其之間,性子、習慣怕還是有得磨吧。”
陳稚魚抿唇,心裡很是清楚,這兩家關係不好,是在朝堂上不好,明面上臉皮還沒有撕破,所以,就算陳稚魚知道他關心陸家,並非出自真心,也要將表面的功夫做好了,只是……
他怎麼話裡話外,問的都是關於自己和陸曜的私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