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古龍墟

第4章 血砂淬骨,利爪出鞘(下)

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冰錐,狠狠刺入蘇寒的骨髓!洞口的紅光映照下,十幾點幽綠、貪婪的獸瞳在昏暗的澗底閃爍,如同地獄鬼火。腥風撲面,粗重的喘息聲在風吼澗永不停歇的淒厲風嚎中,竟也清晰可聞,那是掠食者鎖定獵物時興奮的嘶鳴。

領頭的巨狼,肩高遠超尋常野狼,暗灰色的皮毛在洞口微弱的光線下泛著金屬般的冷硬光澤。它微微低伏著龐大的身軀,肌肉線條在皮毛下賁張虯結,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最令人心悸的,是它額頭中央那道狹長的、彷彿有岩漿在其中流淌的赤紅豎紋!此刻,那豎紋正明滅不定地閃爍著,如同第三隻邪惡冰冷的眼睛,死死鎖定著洞穴深處那堆積如小丘的精純赤煉砂,以及——站在砂堆旁,滿身傷痕、衣衫襤褸卻眼神兇戾如幼獸的蘇寒!

血紋狼!而且是即將蛻變、生出一絲蠻獸異象的血紋狼王!它麾下的群狼,個個體型彪悍,獠牙外露,涎水順著嘴角滴落,在冰冷的岩石上發出“嗤嗤”的腐蝕輕響,兇戾之氣遠超普通野獸。它們是被赤煉砂母礦散發的精純能量吸引而來,更是被蘇寒身上尚未癒合的傷口散發出的血腥氣所刺激!

前有狼群,後有絕壁!蘇寒的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體內那股剛剛覺醒、如同蟄伏幼龍般霸道灼熱的力量流,在如此恐怖的死亡威脅下,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冷水,轟然沸騰!

“吼嗚——!”

狼王發出一聲低沉而極具穿透力的咆哮,如同進攻的號角!兩頭體型稍小的血紋狼,眼中綠光暴漲,再也按捺不住嗜血的衝動,四肢猛地蹬地,如同兩道貼著地面激射而出的灰色閃電,一左一右,帶著撕裂空氣的腥風,朝著洞口的蘇寒猛撲而來!尖銳的利爪閃爍著寒光,目標直指蘇寒的咽喉和腰腹!

太快了!煉體境弟子面對這種妖化野獸的速度,幾乎無法做出有效反應!

然而,就在兩頭惡狼撲至洞口,獠牙利爪距離蘇寒不過數尺的剎那——

“滾開!”

蘇寒喉嚨裡爆發出一種不似人聲、更像是受傷幼龍般的嘶啞咆哮!那聲音中蘊含的,是兩年積壓的屈辱、墜崖瀕死的恐懼、以及此刻被徹底點燃的求生本能與暴戾龍性!

他根本來不及思考任何招式技巧!身體的本能,被體內沸騰的龍血熱流和那一聲源自靈魂深處的古老龍吟所驅動!左腳猛地向前踏出半步,踩碎了腳下的一塊碎石!同時,一直被他下意識攥在手中的那塊稜角尖銳、雞蛋大小的赤煉砂礦石,被他用盡全身力氣,朝著左側撲來的那頭血紋狼狠狠擲出!

這並非什麼精妙的暗器手法,純粹是蠻力的爆發!

嗡!

就在他手臂甩出的瞬間,體內奔騰的龍血熱流彷彿找到了宣洩口,瘋狂湧向他投擲的右臂!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感充斥著手臂的每一寸肌肉、骨骼!他甚至能聽到自己臂骨在力量灌注下發出的細微“咯吱”聲!

嗤——!

那塊赤煉砂礦石,在龍血蠻力的加持下,速度快得超出了蘇寒自己的想象!化作一道暗紅色的殘影,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精準無比地砸在了左側血紋狼的右眼上!

噗嗤!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和淒厲到變調的狼嚎同時響起!那頭血紋狼前撲的勢頭戛然而止,整個頭顱被巨大的力量帶得向後猛仰!溫熱的狼血混合著眼球的漿液瞬間迸濺開來!它哀嚎著翻滾在地,右眼已經變成一個血肉模糊的窟窿,痛苦地在地上抽搐掙扎!

與此同時,右側的血紋狼已然撲至!腥風撲面,鋒利的狼爪帶著撕裂皮肉的寒意,直掏蘇寒的腰側!蘇寒剛剛擲出礦石,舊力已盡,新力未生,身體正處於一個極其彆扭的姿勢,根本來不及躲閃!

死亡的陰影再次籠罩!他甚至能看到狼口中那森然交錯的利齒和喉嚨深處!

“不——!”蘇寒目眥欲裂!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更加強烈的灼熱洪流猛地從他心臟炸開!彷彿有一聲更加清晰、帶著無盡威嚴的龍吟在他靈魂深處震盪!這股力量並非作用於他的手臂,而是瞬間席捲全身,尤其是他的雙腿!

轟!

蘇寒的右腳,彷彿不受控制般,帶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向地面一跺!

咔嚓!

堅硬的岩石地面竟被他這一腳硬生生跺裂開蛛網般的縫隙!一股反衝的巨力自腳底直衝腰胯!在這股蠻橫力量的推動下,蘇寒的身體以一種近乎違背常理的角度,猛地向左側扭動了半尺!

嗤啦!

血光迸現!

狼爪沒能如願掏開蘇寒的腰腹,卻狠狠抓在了他右臂外側!本就破爛的衣袖瞬間化為布條,三道深可見骨的巨大傷口從肩膀一直撕裂到手肘!劇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衝擊著蘇寒的神經,鮮血瞬間染紅了半邊身體!

“呃啊!”蘇寒痛哼一聲,身體踉蹌後退,重重撞在身後溫熱堅硬的赤煉砂礦堆上。

然而,這劇痛非但沒有讓他崩潰,反而如同投入烈火中的乾柴,徹底點燃了他血液中那股沉睡的暴虐龍性!傷口處傳來的灼痛感,被體內更加滾燙霸道的龍血熱流覆蓋、包裹,那感覺如同燒紅的烙鐵按在傷口上,痛到極致,卻又帶著一種詭異的、快速修復的麻癢!

他右臂的傷口肌肉在肉眼可見地微微蠕動!鮮血流淌的速度竟然在減緩!雖然無法瞬間癒合,但那修復的速度,遠超常人數倍不止!

更讓蘇寒震驚的是,他此刻的狀態!劇痛之下,他的感官似乎被無限放大!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血液在血管中奔流咆哮的聲音,如同江河奔湧!他能“看到”那頭被他砸瞎眼睛的血紋狼在地上痛苦掙扎的每一個抽搐細節!他甚至能“聞到”空氣中除了血腥和狼騷味之外,那赤煉砂礦堆深處散發出的、更加精純誘人的能量氣息!

一股比之前更加兇悍、更加原始的力量感,如同甦醒的火山,在他四肢百骸間奔騰!這股力量充滿了野性、破壞慾,以及對眼前一切威脅的——暴戾殺機!

“嗬…嗬…”蘇寒喘著粗氣,鮮血順著手臂滴落,但他卻緩緩地、穩穩地重新站直了身體。那雙熔金般的眼眸,此刻燃燒著近乎實質的火焰,死死盯住洞外那頭額頭赤紋閃爍不定的狼王,以及它身邊因同伴慘狀而暫時止步、齜牙低吼的群狼。他的眼神裡,恐懼正在被一種更加純粹的東西取代——那是被逼入絕境的野獸,亮出獠牙的兇光!

那頭血紋狼王,幽綠的瞳孔劇烈收縮!它死死盯著蘇寒,尤其是他右臂上那三道猙獰的傷口。以它獵殺無數獵物的經驗,這樣的傷勢,足以讓一個成年壯漢瞬間失去戰鬥力!可眼前這個瘦弱的人類少年,非但沒有倒下,反而氣勢更加兇悍?那傷口處傳來的氣息……讓它額頭那道赤紅豎紋感受到了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極其微弱卻又無法忽視的……悸動?那是一種高位生命對低等存在的天然壓制感!

不可能!一個連煉體一重都不是的螻蟻,怎麼可能?!

“吼——!”狼王被這種難以理解的現象和那絲微弱的悸動激怒了!它感覺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釁!一聲更加暴戾的咆哮響徹澗底!它不再猶豫,龐大的身軀猛地前衝!暗灰色的毛髮根根豎起,如同鋼針!額頭那道赤紅豎紋驟然亮起刺目的紅光,一股遠比普通血紋狼更加兇悍、帶著一絲灼熱氣息的妖力波動轟然爆發!

它要親自撕碎這個古怪的獵物!用他的血肉和那堆赤紅石頭,來平息心中的躁動和那絲不該存在的恐懼!

狼王的速度,比之前那兩頭惡狼快了何止一倍!如同一道撕裂黑暗的灰色颶風!巨大的狼吻張開,獠牙森白,帶著腥臭的勁風,直撲蘇寒的頭顱!那恐怖的威勢,讓洞壁的碎石都簌簌落下!

生死一線!

面對這遠超自己境界、足以瞬間秒殺煉體三重弟子的致命撲殺,蘇寒的瞳孔縮成了針尖!體內沸騰的龍血在瘋狂咆哮、催促他戰鬥!但理智告訴他,硬抗必死無疑!

退?洞窟狹窄,退無可退!

就在狼王巨口即將噬咬而至的瞬間,蘇寒眼中熔金光芒爆閃!

“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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