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已看不出從前的模樣了。
“走便走吧,反正半年後還會回來。”傅柔對著鏡子中的自己輕聲安慰道。
鳶尾抿唇不再搭話,她自覺嘴笨,每每心疼自家世子妃時,只會更認真地為她梳妝。
一炷香後,傅柔已經穿戴齊整,邁著端正的腳步,走向義王妃的住處。
她從未缺席過每日的請安和敬茶,而在義王府眾多規矩中,這算是最不起眼的一個。
傅柔走在園中,路過兩邊的草木景色。鳶尾緊隨在她身側偏後一步的位置,看向身前背影清絕的世子妃,眼底帶著一絲驕傲。
快走到一半時,傅柔聽著幾個下人的談論,驟然放緩了步子。
“往日世子爺凱旋歸來時,不是都會在府中住上三五日麼,這次怎麼走得如此匆忙?”
一道清脆的女聲傳來。
“低聲些。我聽說世子爺在邊寧養了位知心人。那姑娘的身段和樣貌,真真像極了太子妃呢。”
“這樣便說得通了。只是……可惜了世子妃在府裡獨守空房。”
傅柔身形一晃,險些摔在地上,幸而有鳶尾扶著。
鳶尾剛要開口斥責,便尋不到那幾個下人的身影了。
“跑得倒快!”
鳶尾呸了一聲,繼而看向身側的世子妃,語氣有些倉皇。
“您別聽她們幾個碎嘴子的丫頭瞎說。世子爺定然是將您放在心尖上的,不然怎會……”
“鳶尾,整個義王府中,你是唯一與我相伴最久的人了。今日,我只想聽你說。”傅柔斂去了眼底柔和,只剩下平靜。
等來的只有風聲和沉默。
看著面前垂眸的人,傅柔心底有了答案。
“罷了,讓我一個人走走。”
她終是說不出責罵的話。
鳶尾一向對她知無不言。如今這幅隱瞞的樣子,不過是提前經過了旁人的敲打,不敢洩密。
至於這敲打的人是義王妃還是林晟,已經不重要了。
傅柔從未像這般平靜過,她一邊思量著這段名存實亡的姻緣,一邊漫無目的在府中閒逛。
不去也好,總比親眼瞧見好些。
是……是自己不夠好麼?
不是。
傅柔堅定的搖了搖頭,她一直努力維護著世子妃的名頭,府中大小事務都盡心操持著,從不出錯。
那……是身世不好?
可她出身自宣王府,論地位,也不遜於這裡。
傅柔找不出自己身上的原因,也不願再期待了。不覺間,她已走到了王府中的一條小路上,身心乏累。
正欲折返時,卻聽到耳畔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一陣異香飄來,她軟了腿,跌進池水中,思緒也變得迷夢。
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淹死?
傅柔心底湧起不甘,轉念一想,卻又覺得解脫。逃避現狀,好像是唯一體面的選擇了。
她放棄了憋氣,任由自己緩緩地沉到池底,被水流包裹著。
若有來生,她不願再為得到夫婿的愛而活著。
伴著最後一個念頭的消散,她在黑暗中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