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裡的空氣,像是凝固的冰塊。
蕭羽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雙腿都有些發麻。臥室那扇緊閉的門,像一隻沉默的巨獸,嘲笑著他剛才那場歇斯底里的爆發。一切都安靜下來,只剩下他自己的心跳聲,沉重而疲憊。
桌上那碗粥,已經徹底涼透了,就像他那顆逐漸冷卻的心。三年前,他以為自己捂熱了一塊冰,到頭來,冰還是冰,而他自己,卻快要被凍死了。
叮咚——
突兀的門鈴聲劃破了這死一樣的寂靜。
蕭羽皺起眉,這個時間點,會是誰?葉雪嫣從不用門鈴,她有鑰匙。難道是她叫了人?來把他這個“廢物”徹底趕出去?
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過去,開啟了門。
門外站著的人,讓他眼底最後一絲溫度也消失殆盡。
葉立群。葉雪嫣的父親,葉氏集團的董事長,那個從他入贅第一天起,就從未給過他好臉色的男人。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深色西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那張與葉雪嫣有幾分相似的臉上,此刻佈滿了居高臨下的審視和毫不掩飾的厭惡。
“怎麼,不請我進去坐坐?”葉立群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帶著一股陳腐的威嚴。
蕭羽沒有說話,只是側開了身子,讓他進來。
葉立群走進來,並沒有在客廳停留,而是徑直走到那扇緊閉的臥室門前,看了一眼,然後才轉過身,用一種審問的口吻對蕭羽說:“你又和雪嫣吵架了?”
“這似乎是我們的家事。”蕭羽的語氣很平淡,平淡得像一潭死水。
“家事?”葉立群冷笑一聲,那笑聲裡充滿了輕蔑,“蕭羽,你不要搞錯了自己的身份。你住在這裡,用著葉家的錢,你的一切都是葉家給的!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談‘家事’?”
他走到沙發前,像個主人一樣坐下,翹起了二郎腿,目光如刀子般刮在蕭羽身上。“我女兒是什麼脾氣,我清楚。如果不是你說了什麼混賬話,她不會把自己關起來。”
蕭羽心中那剛剛熄滅的火苗,又一次被點燃了。他看著葉立群那張理所當然的嘴臉,忽然覺得很可笑。這一家人,真是如出一轍的自以為是。
“我說了什麼,董事長想聽嗎?”蕭羽拉過一張椅子,在葉立群對面坐下,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視線,“我告訴她,她是個被親情綁架的懦夫,為了你這個剛愎自用的父親,和你那個惡毒的小女兒,親手毀掉了自己的心血。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放肆!”葉立群猛地一拍扶手,怒喝出聲,“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評價我?”
“我只是一個女婿,當然不敢。”蕭羽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但這個女婿,至少比某些蛀空公司,只知道內鬥的‘家人’要強。”
葉立群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他死死地盯著蕭羽,眼神陰鷙。公寓裡的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兩人對峙了足有半分鐘,葉立群才緩緩靠回沙發上,他似乎強行壓下了怒火,換上了一副“為你著想”的偽善面孔。
“蕭羽,我知道你年輕,有怨氣。這三年,你在葉家確實受了些委屈。”他的語氣緩和下來,但那股高高在上的施捨意味,卻更加令人作嘔,“但做人要懂得分寸,什麼事能管,什麼事不能管,心裡要有數。”
來了。蕭羽心想,這才是他今晚來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