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雪嫣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那副平淡無波的樣子。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葉冰依,那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卻讓葉冰依逐漸失了聲。
“我說的話,你沒聽清楚?”葉雪嫣再次開口,語氣比剛才更冷了幾分,“還是需要我重複一遍?”
簫羽注意到,葉雪嫣說的是“我的客人”,而不是“我的家人”或者“簫羽的妹妹”。這個用詞,一如既往的精準,也一如既往的……疏離。
她總能找到最恰當的詞彙,將自己置於一個無可指摘的境地。
葉冰依被葉雪嫣看得有些發毛,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敢再頂撞。
葉雪嫣在葉家的地位,遠非她能輕易撼動。她不甘地瞪了簫羽和簫真一眼,重重地“哼”了一聲:“好,好得很!葉雪嫣,我看你能護他們到什麼時候!”
說完,她猛地轉身,踩著重重的步子,甩門而去。
砰的一聲巨響,震得玄關的燈飾都微微晃動。
空氣中瀰漫的火藥味,似乎隨著那聲關門巨響而淡了一些,卻並未完全消散。
簫真鬆開緊攥著禮盒的手,小聲對葉雪嫣說:“謝謝你,雪嫣姐。”
葉雪嫣只是微微頷首,沒有多餘的表示。她轉向簫羽,語氣恢復了平日的淡然:“東西先拿上樓放好吧。”
簫羽看著她,心中那塊因葉冰依而燃起的怒火尚未平息,另一股更復雜的情緒卻翻湧上來。葉雪嫣剛才的舉動,是真心維護,還是另一種“程式”?是為了簫真,還是僅僅為了葉家的“臉面”和她自己定下的“規矩”?
“你剛才……”簫羽開口,聲音有些乾澀,“為什麼要幫我們?”他還是問了出來,儘管不抱希望能得到一個清晰的答案。
葉雪嫣看了他一眼,那雙眸子依舊平靜,像一汪深潭。“她無理取鬧。”她只說了這四個字,簡單,直接,卻又像什麼都沒說。
又是這樣。簫羽心中苦笑。
她總有辦法將一切都解釋得合情合理,卻又讓人捉摸不透她真正的意圖。
無理取鬧?是,葉冰依確實無理取鬧。
但葉雪嫣出面,僅僅是因為這個?
他想起她為簫真買淡紫色連衣裙和毛絨熊時的細心,想起她剛才那句“我的客人”。
這些行為,這些話語,像一個個獨立的程式模組,在他腦中不斷組合,卻始終拼湊不出一個完整的、他能理解的葉雪嫣。
或許,她只是在扮演一個合格的“女主人”角色,維護著這個“家”表面的和諧與秩序。
而他們,不過是這個場景中的道具,偶爾需要她出手“校正”一下其他失控的“演員”。
助理已經默默地收拾好了散落的包裝,簫真抱著那幾個精美的禮盒,臉上還帶著一絲後怕和感激。
葉雪嫣沒有再看簫羽,徑直走向客廳。她的背影依舊挺直,帶著一種天生的距離感。
簫羽站在原地,玄關處的光線有些昏暗。
他想,葉冰依那封未發出的舉報信,像一顆埋下的炸彈。
今天雖然暫時壓了下去,但只要葉冰依還在,簫真就始終處在危險之中。
而葉雪嫣……她會是那個拆彈的人,還是那個冷眼旁觀的人?
他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原點,面對著一本用複雜密碼寫成的書,依舊找不到解密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