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在幽深昏暗的地下洞穴裡，窸窸窣窣地響著，擠了約莫百來號人。
領頭的是個穿著粗麻布衣的中年漢子，一臉沒睡醒的懶散樣，正是林默昨天在鋪子裡見過的那個夥計。
他身後這群人，自然都是衝著蒼宇秘境來的。
隊伍在地下穿行了約莫兩裡地，最終停在一面足有四人高、兩臂寬，散發著迷離的五彩光暈的鏡子面前停下。
那夥計隨手將一塊玉石丟了進去。
嗡！
鏡面猛地爆發出流光溢彩，將整個洞穴映照得如同幻境。
“挨個來，”他拖長了調子，朝排在最前頭的一個散修勾勾手指，“通行證，亮出來瞅瞅。”
他檢查完後，並沒有立刻放人進去。
“哦，對了。”他像是才想起來，一隻手隨意地搭在那散修肩上，拍了拍，“進了蒼宇秘境，管好你們那些花裡胡哨的法寶。誰敢用過火了……”
他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見一個，老子收一個。順便提醒一句，死在裡面，可賴不著天瀾域。”
話音未落，他搭在肩上的手猛地發力，一把就將那散修推進秘境入口。
排隊不分門派大小，只講先來後到。林默混在隊伍裡，左右掃了一眼，能擠進來的散修不過三十來人，其餘全是八大宗門的弟子——這還是因為天瀾試武臨近，各派精英大多在閉關苦修的結果。
他手心微微出汗，死死攥著一個卷軸。
“通行證。”夥計那有氣無力的聲音又響起來，輪到林默了。
林默趕緊把卷軸遞到他眼前。
夥計瞟了一眼：“趙山宏？”
“正是。”林默穩住心神應道。
他上下打量了他幾遍：滿臉胡茬，看著敦厚老實，一頭短髮倒顯得頗為利落。
“嗯，沒事了，進去吧。”夥計收回目光，又恢復了那副懶洋洋的樣子。
林默不敢耽擱，一步跨入那片光暈之中。
……
霧氣沉甸甸地壓在樹梢，岩石表面溼漉漉的，青得發黑，石縫裡厚厚的苔蘚飽脹得像是要滴出油來，綠得刺眼。
“噗呲——”
劍光閃過，又一頭剛成精不久的狼妖被斬斷喉嚨，哀鳴都沒發出就癱倒在地。
林默甩了甩劍刃上的血珠，眉頭微蹙，望向前方密林深處。
三天了，在這秘境裡轉悠了三天，遇到的盡是些這種貨色，連讓他認真出一劍的資格都沒有。
隨手一揮就斃命，這跟逛後花園有什麼區別？
【宿主宿主！別急嘛！】腦海裡，小滿元氣滿滿的聲音立刻響起。
【你不是一直在往核心區域走嗎？感覺越來越溼了，說不定找到蒼瀾草的時候，瓶頸自己就破啦！】
“借你吉言。”林默嘀咕著。
沙…沙沙……
一陣細微卻持續的摩擦聲毫無徵兆地響起，瞬間打斷了林默的思緒。
他謹慎地掃視著四周濃密的的灌木叢，腳下的腐殖土又溼又軟。
腦海中的小滿也發出低低的警戒聲
【宿主，有東西正在靠近！】
密林裡死寂得可怕，只有那沙沙聲在迅速逼近，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響，如同催命的鼓點。
林默屏住呼吸，試圖鎖定聲音的來源。
“是那邊！”他目光猛地鎖定右前方一片半人高的的灌木叢。
沙沙聲驟然停止！
緊接著——
那片濃密的灌木被一股蠻橫的力量粗暴地撕開！
一道深灰色的身影猛地竄出，帶著一股濃烈的腥臊氣！
它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一雙碧綠色的豎瞳死死鎖定了林默，瞳孔深處翻湧著毫不掩飾的兇殘！
“嗷嗚——！！”
林默瞳孔一縮。
水狼！
它可比普通狼妖難纏多了，不僅力量速度全方位碾壓普通狼種兩三倍，更是水下搏殺的好手，在這種潮溼的環境裡，簡直是如魚得水。
空氣彷彿凝固了，林默強迫自己冷靜思考。
眼前這傢伙氣息凝練，境界不明。
轉身逃跑似乎是更穩妥的選擇。
但……我來這裡，不就是為了逼自己一把的嗎？
一股狠勁猛地衝上腦門。
念頭電閃而過，林默不再猶豫，先發制人。
他身體如離弦之箭前衝，手中長劍直刺水狼咽喉！
簡單，直接，毫無花哨。
“吼！”
那水狼反應快得驚人，寬大的利爪硬抵住這一擊猛刺。
鐺！
水狼借力向右側猛地一滾。
林默手腕急轉，刺出的劍勢硬生生化為橫掃！
鏗！
林默被震得手臂發麻，順勢後退半步卸力，心中戰術飛轉：用斬擊壓制它，逼它防守，再賣個破綻引它強攻，然後……
“嗷嗚——！！”
淒厲到變調的慘嚎猛然爆發，震得樹葉簌簌落下！
林默定睛一看，愣住了。
剛才還兇焰滔天的水狼，此刻腦袋和身體已經分了家，鮮血染紅了大片地面。
那雙碧綠的狼眼裡，還凝固著難以置信的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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