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經濟因為泡沫破裂而一片慘淡,報紙和電視臺每天都會出現某人某天某地自殺的新聞。
壓抑沉悶的氛圍席捲整個日本,取代了之前紙醉金迷、浮華如夢的愉悅和狂歡。
好在松竹並沒有像角川映畫一樣,過份地涉足金融業,所以在泡沫被戳破時得以倖免於難,高倉健、松坂慶子、慄原小卷等人懷著一種輕鬆暢快的心情,登上飛機,飛往德國。
抵達柏林之後,眾人馬不停蹄地前往組委會指定的下榻酒店,中途,他們經過此前劃分東西德的柏林牆,自去年11月後這堵牆就已經被拆除,現在只剩下斷壁殘桓,地上還留著一些小磚小塊。
方言冷冷地掃了眼,心裡直呼德國真的是幸運。
明明跟日本一樣,都簽下了廣場協議,但是東德的技術、人口、資金、市場等都併入到西德,使得德國不會像日本一樣泡沫破裂後硬著陸,而是能實現軟著陸,甚至可能發展得會比原先更好。
就在自己浮想聯翩的時候,松坂慶子卻敏銳地注意到他的異樣:“在想什麼呢?”
“這一屆的柏林電影節跟往常可不一樣。”
方言搓了搓手。
“方言君何出此言?”
高倉健、慄原小卷等人很是好奇。
方言解釋說,“柏林牆倒塌,今年的柏林電影節是東西德統一後的第一屆電影節,不管是規格,還是關注度上,都不是往屆能夠相提並論的。”
眾人都聽出了弦外之音,一個個激動不已。
“不用過於緊張。”
方言拍了拍松坂慶子的手,“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一切按計劃好的來就沒問題。”
安撫好團隊後,兩眼望向被大雪紛飛的城市,心裡想著謝非、姜聞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來。
…………
到了第二天,紛紛揚揚的大雪終於停了。
謝非等一行人也在下午時分,出現在酒店的大堂裡,拿出邀請函等一系列證明。
“嘶,這天可真特麼地冷,得虧咱穿了軍大衣。”
姜聞裹著軍大衣,左右張望。
“巖子之前說過,他會參加這屆的柏林電影節,也不知道到德國了沒有?”
謝非提著行李,徑直走向前臺。
就在此時,經理在看到是來自華夏的《本命年》劇組,滿臉微笑說方言在前臺留了個言,說是有華夏電影劇組的人來到酒店,就轉告他們請到自己的房間一敘,緊接著報出了方言所在的房間號。
“沒想到方老師這麼快就到了!”
姜聞臉上寫滿了興奮,麻溜地把行李放到自己房間,也不顧上倒時差,就直奔五樓而去。
“咚咚咚。”
伴隨著一陣敲門聲,方言把視線從《明朝那些事》的創作上,轉移到房門。
剛一開門,謝非、姜聞、梁田等一個個熟悉的面孔映入自己的眼簾。
“快進來!”
方言招呼著他們坐下,彼此之間,相互寒暄。
“方老師,沒想到這回是日本的電影公司改編了您的作品來參賽啊。”
姜聞在一番瞭解後,不禁感嘆道。
謝非唸叨了幾遍“入殮師”,似有所感,“聽著類似像遺體美容師、扎紙人?”
“更接近於香江的喃嘸師傅,只不過法事超度的那一套交給了僧侶和尚,而不是道士。”
方言從公文包裡取出《入殮師》的小說,“這是由劇本改編而成的,這次來得匆忙,只帶了這幾本中文版的。”然後把小說分發給眾人,“你們有興趣的話,可以在電影節召開之前有空看看。”
姜聞沒有第一時間開啟,“方老師,能不能跟我們講講,大致是個什麼樣的故事?”
方言打趣道:“你這是想從我這裡套出情報啊?”
“哈哈!”
此話一出,頓時滿堂鬨笑,屋內外都充滿快活的空氣。
見姜聞尷尬地摸了下鼻子,方言也不再調侃,神情認真地把《入殮師》劇情講了個七七八八。
謝非等人漸漸地沉浸在故事當中,倒不是方言講的像京中善口技者一樣多麼繪聲繪色,而是《入殮師》的有關死亡的主題和立意,同樣還有結尾那父子之間、夫妻之間、職業之間的巧妙和解。
“柏林電影節傾向於社會議題、人文關懷,看重那些反映社會現實和有深刻社會意義的電影。”
方言說,之所以讓《入殮師》參賽柏林電影節,最關鍵的原因便在於此。
“這不巧了不是,我們的《本命年》也是反映社會問題的電影!”
姜聞一拍大腿,不由大喜。
方言仔細回想了一遍,對這部片子沒有任何的印象,於是一問才知,是改編自劉恆的小說,《黑的雪》,講的是無業青年李慧泉為哥們義氣打傷了人,被判刑入獄,出獄後母親已經去世,家裡空空蕩蕩。眼看過了龍年春節,李慧泉就年滿二十四歲,今年是他的本命年。
然而整個人卻過得渾渾噩噩,極度迷茫,先是愛情不利,喜歡的酒吧駐場歌手趙雅秋並不鍾情於自己,後是在獄中的好友叉子越獄,他出於義氣協助潛逃,犯下了包庇罪,於是喝了個酩酊大醉。
結果想去派出所自首前,突遭兩個少年搶劫,他腹部被刀刺中,黑紅色的血淌了出來。
最終捂著傷口倒下了,躺在大街上的身影顯得那樣孤獨,走完了無聊的孤獨的迷惘的苦悶的下著黑雪的24歲,然後永遠留在25歲了,整個故事講的就是當代青年的迷惘,透著一股子的悲涼。
“巖子你覺得怎麼樣?”
謝非投去問詢的目光。
“浪子回頭金不換,人到本命一道檻。”
方言悠悠道:“不過既然是《黑的雪》改編而來,為什麼電影名卻是《本命年》。”
謝非解釋說,電影開拍時的冬天一直沒有雪,主創團隊就覺得沒搶拍到雪景,再以《黑的雪》為片名會不太貼切,結果自己靈機一動,提議改叫“本命年”,因為的確是死在自己的本命年裡,而且更為巧合的是,今年正好是謝非自己的本年名,於是乾脆就讓《本命年》成了影片的片名。
方言輕咦了一聲,“不說還好,一說還真是巧了,今年也是我的本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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