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0章 孝順
徽城的有錢人不少,但開得起歐陸的,可不止是有錢那麼簡單。
只是這車他在碧落雲間怎麼從來見過?
好像也不值得大驚小怪。
這怪女人他不也從沒見過。
這哥們,認識的都是富婆啊。
趙凡唏噓感慨。
富婆。
驀然間,之前你來我往的吹牛打屁重新在腦海迴響。
我女朋友在東海有房子。
我一個電話能把裴雲兮叫過來。
趙凡驟然定住,福臨心至,看著整個車身都已經退入馬路的賓利歐陸,剎那間如五雷轟頂。
碧落雲間。
裴雲兮。
把每一寸面板都給遮住。
一語不發。
……
他的腦海裡電閃雷鳴,而後一個激靈,開始拔足狂奔。
“等一下!等一下!”
就在歐陸擺正車頭,正要出發的時候,趙凡跑到副駕車門邊,大聲喊著什麼,著急到拍打車窗。
坐在副駕的江老闆將車窗放下。
可是這次人家不是找他。
“你是不是裴雲兮?是不是裴雲兮?”
趙凡手按著車門,衝著主駕的怪女人囔囔,激動得難以自控。
江辰朝旁邊的女人瞥去。
對方目不斜視,鬆開剎車。
賓利歐陸向前行駛。
“裴雲兮!裴雲兮!”
趙凡還扒拉著窗戶,不鬆手,跟著賓利一起往前跑,可是人哪能跑的過四個輪子的車?
隨著賓利的速度不斷提升,扒拉著車窗的趙凡逐漸力不從心,在跟著跑了三四十米後,被迫鬆手,氣喘吁吁,佝僂身子,雙手撐大腿,還在努力的抬起頭。
“裴雲兮裴雲兮你不要走——”
“撕心裂肺”的吶喊摻著晚風滲入車內。
後視鏡裡。
那張震驚、懊惱、悔恨、不甘又痛苦的臉逐漸模糊。
江辰微微嘆了口氣,升上車窗。
“你這種行為很危險,要是他摔到車底下怎麼辦。”
“是他扒我的車。”
多麼冷酷的女人。
“人家好歹是你的粉絲。”
“我只看到了一個瘋子。”
江辰失笑。
嗯。
追星,也需要理智啊。
不顧自身及公共財產生命安全的衝動行為是要不得的。
“他只是喝了酒。清醒狀態我相信他不會這樣。”
“他是怎樣,和我有關係嗎。”
幫忙說公道話的江辰語塞。
不知道那位趙小哥聽到這番話,會不會對女神祛魅。
想必應該不會。
粉絲,其實和舔狗差不多,偶像虐我千百遍,我待偶像如初戀。
你只管虐我,我只管喜歡。
“你戴這鏡子開車,看得著嗎?”
江老闆轉移話題。
“看不著。”
江老闆一愣,“看不著你還開?”
“我讓你上來的嗎。”
“……停車。”
裴雲兮置若罔聞。
也是。
大馬路上哪裡是能隨便停車的。
“你先把墨鏡取了,大晚上的,可別真明天上新聞。”
江老闆退而求其次。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這話。
嘶——
耐人尋味啊。
“九鯉圖的事,是個誤會……”
“他要買九鯉圖,是為了他爸媽?”
人家不聽他羅裡吧嗦。
“嗯。”
“挺孝順的。”
“是啊,這小子……”
江老闆剛想感慨一通,可隨即聽到。
“我說的是你。”
江辰話頭凝滯。
裴雲兮開著車,看不到臉,看不到眼神,看不到表情。
照片裡的中年夫婦。
還有武聖狂妄的口氣。
揚言就是十個億。
一個未成年,毫無收入來源,這筆錢誰出,顯而易見。
“你膽子可真大。”
輪到江老闆裝聾作啞了,望向窗外的街景,佯裝什麼都沒聽見。
車速忽然慢了下來。
前面碰到了堵車。
查酒駕。
雖然剛整了幾斤啤酒,但坐在副駕上,無須在意,江老闆想著,這下子總得把多餘的喬裝給除掉了吧。
比起九鯉圖,他覺得對方的臉,更要賞心悅目。
可哪知道排了幾分鐘的隊輪到自己的時候,交警同志竟然查都不查,揮手示意繼續前進,直接放行。
“關係夠硬啊。”
江辰調侃。
道路恢復暢通。
裴雲兮終於把墨鏡摘了下來,放在中控臺上。
江老闆好奇的拿了起來,嘗試的往自己鼻樑上一架,當體驗剛才對方的視野後,迅速摘下墨鏡的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下次再也不坐對方的車了。
不提睜眼瞎,和輕度白內障大抵沒什麼區別。
和東海那樣的不夜城肯定比不了,再加上是大冬天,過了九點半後,路上逐漸冷清。
雖然不知道對方要把自己帶哪去,但江辰也沒問,於是初來乍到的他坐了四五十分鐘,看著高樓叢集不見蹤跡,車窗外越來越寂寥。
直到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外面已經荒無人煙,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公交站,矗立在路邊。
“下車。”
“這是哪。”
別說人了。
馬路上好像車都沒有。
“下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單純的江老闆信以為真,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走向支撐著冷月的公交站。
主駕車窗放下。
“現在公交收班了,明早六點,你可以在這裡坐車直接去機場。”
“……”
明早六點?
也就那麼一愣神的功夫,排氣筒“嗡”的噴出黑煙,絕對是地板油了,賓利歐陸馬力全開,絕塵而去,只留下快被忽悠瘸的江老闆傻傻的站在路邊,和公交站相依為命。
看著只剩下朦朧光圈的車尾燈,江老闆笑了。
奇怪。
可愛。
冷酷。
現在又多了一個標籤。
幼稚。
江老闆可不是那位趙小哥,沒歇斯底里的去追去喊嘻嘻嘻嘻你別走。他若無其事,轉身,走進站臺,抬頭。
好吧。
站點路線資訊都被時光塗抹得模糊不清了。
計程車沒事肯定不會跑這裡來溜達。
不知道這個點這個位置能不能叫到網約車?
江老闆幽幽嘆了口氣,從站牌收回目光,而後慢條斯理掏出手機。
撥打了一個電話。
淒涼的冬夜裡,破敗的公交站臺下,他笑得如沐春風。
“裴叔,我小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