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明明可以用家人的安危來逼迫他今晚就做決定,他好像也沒有選擇。
可是對方卻沒有這麼做。
大度的給了他時間。
“如果樊董真的看海賊王的話就知道,有的海賊喜歡恃強凌弱,有的海賊明明武德充沛,卻總是選擇以理服人,而可能當上海賊王的男人,一定是後者。”
非常詼諧幽默。
不過樊萬里笑不出來。
這個姿勢,太費力了,屁股懸空的傅自力終究還是直起身,真不是欲擒故縱。
“樊董,保重。”
他夾起公文包,轉身的前一刻,竟然不是做打電話的手勢。
保重?
“吱。”
傅自力跨出隔斷門,只留下樊萬里獨坐後院。
“呼——”
踏出別墅,傅自力抬起手,扯了扯衣領,有點像結束高考走出考場的學生,如釋重負。
來之前,要說不緊張,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如果要進取,要攀登,就必須走出舒適圈。
想要變強,就得與強者對話。
迅速在腦海裡回憶今晚所有的表現,不遺漏每一句話,不提十全十美,但傅自力給自己打了個不辱使命的評價,即使不能金榜題名,起碼也算是超常發揮。
他盡力了。
沐浴著幽冷的月光,他提起腳,夾著帶進去又帶出來的禮物,想著掏手機,給自己的“船長”彙報彙報情況,身後,傳來呼喊。
“傅先生,等一等。”
傅自力回頭。
是保姆。
保姆追了出來。
傅自力停下,“有什麼事嗎?”
保姆表情異樣,似乎也有些詫異,“樊董說,傅先生有東西忘了留下了。”
傅自力目露疑惑,不自覺問道:“什麼東西?”
“傅先生帶的禮物。”
難怪她是這幅表情。
哪有主人家,主動開口找客人要禮物的?
而且她的老闆還是沙城鼎鼎有名的大富豪、大企業家。
傅自力微愣,而後醒悟般笑道:“不好意思,忘記了。”
他取下胳膊夾著的公文包,遞過去,“給。”
保姆接過。
“傅先生慢走。”
傅自力點了點頭,往別墅看了眼,沒有留戀,轉身離開。
“他還是把協議收下了。”
一邊往出口走著,傅自力一邊打著電話。
“感覺怎麼樣?”
這個船長不一般,不關心戰果,而是率先關心傅自力今晚的體驗。
“衣服都打溼了,差點露餡。還好我抽了根菸,挺住了。你不知道,我點菸的時候,煙差點掉在地上。”
“真的假的。去之前你不是說早就想去那走一遭的嗎?”
“我吹牛逼的你真信。我又不是你,那可是樊萬里,沙城道上人的偶像,在沙城,像咱們這種人能夠混到他這個地步,就到頂了。我以前跟的那些大哥,誰不是把他當……”
“那你今晚豈不是一步登天了?”
電話那頭響起的另一種聲色,打斷了傅自力的話。
他當然清楚是誰。
他曾經暗戀過的女孩。
他刻意挪開手機,看了眼時間。
二十一點都過了。
不過兩人就住對門,這個點還在一起也很正常。
他重新把手機放在耳邊。
“晴格格,我倒真想一步登天,可是能力不足啊,連水我都不敢要一杯。”
那邊應該是開的擴音。
也是。
和方晴,哪需要有什麼秘密。
插了句嘴,方晴便安靜下來,某位在發小眼裡能衝擊海賊王的男人重新接過話茬。
“能安然無恙的出來,你已經超越了自我,完成了洗禮,得到了蛻變。”
傅自力同時聽到了方晴的笑聲,他也不自覺咧了咧嘴,同樣的表情動作,可是和在別墅裡時的味道截然不同。
“我也是這麼感覺的,這次肯定突破了煉氣期。”
“好歹是結丹吧。”
電話兩頭都是笑聲。
“辛苦,回去好好休息。”
這才是長話短說,好像,什麼都沒有聊。
傅自力放下手機,撥出口濁氣,看著不遠處的大門,大步向前。
三建大院。
手機熄屏。
“原來這就是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啊~”
晴格格抑揚頓挫的唸叨,她應該剛洗完澡沒多久,頭髮還是溼的,導致黑長直都不直了,顯然是抽空來這邊串串門。
“還不回去睡覺?”
“急什麼。”
“我不急,我只是擔心方叔待會過來拿拖鞋抽你。”
“要抽也是抽你。”
方晴不以為然,撥弄著頭髮,洗髮水的香味不住的往某人鼻子裡飄。
“樊萬里會就範嗎?”
“不叫就範,這明明是一筆買賣,合情合法合理的買賣。”
他可沒忘,對方是一位法律工作者。
“一分錢?合情合理合法?”
“那合不合法?”
方晴啞口無言。
“做買賣,錢多錢少不重要,只要雙方自願。就如同談戀愛。”
“那他要是堅決不從呢?”
方晴偏著頭問,帶著溼氣的青絲纏繞在手指上。
“不從就不從唄,法治社會,難道還能強嫁強娶?”
方晴橫眼,正要講話,“吱呀”,對面,自家大門開啟。
兩人還是有覺悟的。
並沒有關門。
方衛國站在自家門口,也不說話,就默默的看著他倆。
為人父母,實在是太難了。
並不是傳統封建,或者有什麼宵禁家規,只是不久前才逮個正著,樣子總得做做吧?
方晴老老實實的起身。
“做個好夢,仙人。”
不對。
仙人在沙城的方言裡,有罵人的歧義。
應該叫海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