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隱居山林,冷眼旁觀世間風雲變幻的大師,之所以會挑選在這個時間點出山,就是因為這些頂尖強者們肆意妄為的後果過於離譜。
當然,這部分內容說出去了,只會引發恐慌,沒必要與兩個普通人詳談。
“這個嘛,是當時在場的一位大人物所說。九龍市民們在異變中死傷無幾,靠的正是他在暗中庇佑。”
……
“……原來是這樣。”
話說到這兒,岑冬生已經對這兩位咒禁師的身份有所猜測。
伊清顏的態度更為鮮明。她的眉毛微微向上挑,如風中飄動的柳葉;瞳孔的顏色轉為幽深。
這是她打算動手的前兆。
盲人咒禁師口中所說的“前輩”,恐怕就是那位未來的枯榮王。
他阻止了安知真與伊清顏殺死萬獨古,當面宣告來意他的目的是為了糾正未來。
知真姐更是直言:此人一旦查明真相,就會視岑冬生為敵寇。
岑冬生在桌子底下伸出手,悄悄抓住少女柔軟的手掌。用輕輕揉捏的方式加以安慰,直到伊清顏的情緒平復。
九龍事變是一個檻,它象徵著咒禁師與鬼怪的戰爭浮出水面,逐漸為人所知,人們對這個世界的看法從將信將疑轉向迷茫。
而在上一世,訊息在普通人中的傳播速度更為遲滯,直到鬼王降世之時,才真正開始瞞不住。
“如果我想加入你們,需要做什麼?”
相談甚歡的岑冬生順勢提出請求,班瀚的表情中開始有了掩飾不住的喜色。
不知道我們的身份,卻能對初次見面的兩人極力拉攏,難道是某種觀察能力使然?青年注意到了那雙灰白色的瞳孔,正朝這邊筆直射來靈覺。
岑冬生極力收斂自身。他前不久才脫離“甲等”範疇,對於偽裝尚不熟練。
相比之下,伊清顏表現得很淡定,她隱藏實力如呼吸般自然。
“我們隸屬於同一個咒禁師團體。去這個地址,報上我們的名字,會有人接待你們。這張名片上有做過標記,記得好好儲存。”
岑冬生接過名片,一邊感慨道:
“我本來是來旅遊的,沒想到還會有這種收穫。”
“萍水相逢,都是緣分。”
“我還有個問題。你們來這兒,是在……呃,執行某種任務?我們能一起跟著嗎?我想見見世面。”
“這次恐怕不行。”
班瀚表情嚴肅。
“我剛才正想勸兩位儘早離開這裡。”
“為什麼?”
“……除了我們之外,這裡還有別的咒禁師在,那是一位邪術師。”
喬婉抱著胳膊,她的目光落在門外,面露憂慮。
“此人實力強大,以喜愛殘害普通人、行事不擇手段聞名。衝突一觸即發,我們正打算聯絡政府,疏散群眾。”
岑冬生和伊清顏面面相覷。
“那我們……這就收拾行李走?”
“走吧。我們的總部就在青寧,之後有機會再見面的。”
*
兄妹倆乘興而來,也沒什麼行李,換個方向離開招待所,到鎮上溜達去了。
“偽裝成普通人,反而被照顧了。”
岑冬生摸了摸下巴。
“或許該考慮換個身份,比如將靈覺壓低到一定程度,裝作實力平平的民間咒禁師,能更容易混入他們的隊伍。”
“這需要更高明的技巧。”
伊清顏回答道。
“被看穿的機率會更大,特別是在動手的時候。”
“嗯,也是。”
他們前往的方向,是鎮子的後山,傳聞中“秘寶現世”所在之處。
“……說起來,哥哥剛才的演技還不錯哦。”
“哈哈,是嗎。”
“哪兒學來的?”
“需要的時候總歸要學,慢慢就會了。”
見清顏妹妹眯起了眼睛,似乎下一句話就要問“那哥哥平常到底有沒有騙我?”,他趕緊轉移話題。
“你注意到剛才那兩人提到的邪術師了嗎?”
“……哥哥想說,我們最開始察覺到的甲等咒禁師,明明有四個。”
“對吧?但在他們口中,卻只有三個。”
“可能是瞞著我們。”
“也可能是壓根沒發現。”
岑冬生再度嘗試著釋放靈覺。伊清顏主動握住了他的手,用最直接的方式加以引導:少女將自己的靈覺溫柔地覆蓋上去。
男人默契地放開身心,接受著平等王的引導。
他的靈魂正在浮上高空,俯瞰著小鎮。
龐大的靈覺,猶如海面下的滾滾暗潮,鼓動著浪花朝前方的海岸,即現實世界湧去。
很快,一股更為龐大的暗流,悄無聲息地匯入他的靈覺之中。
兄妹倆的靈覺匯聚成同一股浪潮,於是便有了取之不竭的浪花,一浪接著一浪,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浸沒整座小鎮。
如此一來,那幾處遴選的礁岩,便無處藏身。
“……的確有一個人的氣息若有若無。”
岑冬生睜開眼睛。
“用了某種手段潛藏起來了。是打算等著那兩夥人打起來後,漁翁得利?”
鬼市一戰時,姜雲湄的《無有障礙》能逃過張是道的注視,而此人的手段卻只能瞞過與他同等級的咒禁師,可見個中差距。
“那我們呢?”
“對他們來說,我們就是遠古兇獸,可別嚇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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