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禁之王

第55章 好久不見,平等王。

背後再一次傳來“轟隆隆”的聲響,又有半截被斬下的建築物往下滑落。“……呼。”

岑冬生撫摸著自己的胸口。

沒有出現劃痕,沒有傷口……

如果真的直面“無間地獄”,他現在毫無疑問已經被砍成兩截了。

“果然不是……但你學得還真像啊。”

岑冬生在這一刻已經確信,核心鬼怪的等級,是甲等屋主。

剛才那種現象是利用“空間操作”能力,模仿了“無間地獄”對建築物的破壞效果。

如果是平等王揮出這一刀,定然是整個鬼屋空間都要被劈碎了。屋主的能力則僅侷限於操作內部的建築物,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作為區區一介幻象鬼的模仿而言,未免有點太敬業了,乍一看還真是嚇一跳。

“哥?”

被推到一邊的伊清顏還有點沒反應過來,瞪大眼睛看向他。

“……沒事了。”他說,“我本來是擔心有萬一的可能,那傢伙能有啥特別危險的招式。”

“……!”

她看起來好像很感動。

老實講,這讓岑冬生覺得渾身不自在。

特別是現在。

他將目光從伊清顏身上移開,對面那個女人的身影,再度抬起了刀。

只是這次,別說偽造的“無間地獄”,身後那建築物倒塌的巨響都不復存在了。

周圍安靜得像是墳墓。

“咦?”

對方歪了歪頭,似是疑惑。

岑冬生握緊了拳頭。

他能感覺到,幻象鬼身上傳來的力量正在迅速衰弱下去,似乎是核心鬼怪中斷了支援。

“怪不得砍起來手感怪怪的。”

那張模糊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

“原來我是假的嗎……罷了,不給活人添麻煩。”

她直接拋去了手中的刀。

留下這最後一句話後,女人的身影便在他眼中如水面上的泡沫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幻象鬼的本體。

它還想逃竄,虛弱到半透明的身軀鑽入牆體,卻被後方的岑冬生三步並作兩步趕上,一把抓住。

幾個呼吸後,它的身子連帶著後方的牆壁,被岑冬生幾拳砸爛。

“叫你學。”

主要是學得還真他孃的像,連遺言都很有氣度。

他吹了吹拳頭的灰塵,望向不遠處。

二號教學樓同樣倒塌了,天花板和牆壁脫落大半,能看見外面遼闊無垠的夜空。

空間干涉對咒禁師來說消耗極大,對鬼怪亦是如此。

所以眼看著小弟幻化成的人突然開始折騰起這種招數,還壓根傷不了人,所以及時收手了吧。

“接下來就是……”

岑冬生來到斷裂的走廊地板,低頭一看。

下方已經成了幽暗的深淵地帶,無數翠綠的藤蔓肆意蔓延,從廢墟的各個角落裡爬上來。

他抬起頭,一眼望去,在像海洋般起伏的黑暗之中,數不盡的黑影正在窸窣蠢動。

“是‘怪’,不是‘鬼’。”

他篤定自己的判斷。

鬼與怪之間的區分之前已經提過,鬼為人死後所轉化,而怪的來歷就豐富了,它們的共同點是使用陰炁,需生靈為血食,都是人類的敵人。

或者用另一個更常見的詞,是“妖怪”。

“總算是被逼出真身了。只是這傢伙……”

岑冬生有些頭疼和意外,沒想到才新中學內隱藏的核心鬼怪會是一株藤妖。

天然誕生的大妖怪,在“浪潮”前期屬於相當難對付的型別,往往需要組織一大批禁師,相互配合,才能趕盡殺絕。

那些遍佈整座校園的藤蔓,就是妖怪的觸鬚,它透過藤蔓暗中操縱著整座校園,本體仍未暴露。

找到核心鬼怪的下一步,是找到核心鬼怪的核心……都有點像是套娃了。

*“先休息一會兒吧。”

岑冬生見身畔伊清顏開始有犯困的跡象,於是找了個相對完好的房間,收拾了一下,劈碎桌椅當柴火,在原地生起火來。

“可以嗎?”

一直跟在他身後的長髮姑娘揉了揉眼睛,不受剋制地打了個哈欠。

自從下午進入鬼屋,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算下來已近深夜,會覺得睏倦很正常。

“嗯,不急在一時。”

“那,我們待會兒輪流守夜……”她說。

“不必。”

岑冬生搖搖頭。

“你只管自己睡好了。我在冥想的時候,一樣能感知到外界情況,不需要別人守著。”

“……真的可以嗎?”

在確定岑冬生所言非虛後,伊清顏終於能放心地在角落裡躺下來了。

雖然沒有床墊被鋪,但她手裡還緊緊抓著之前岑冬生給他擋雨的外套,當作被子蓋上。

小姑娘側靠著牆壁,望著不遠處盤腿打坐的青年。

搖曳的火光微微照亮了男人的側臉,勾勒出硬朗的線條,給人以一種可靠又值得信賴的感覺。

“謝謝你,哥哥。”

她雙手抓著外套邊沿擋住自己的臉,輕聲說道。

“雖然之前對我冷淡過,但果然……哥哥對我還是很好的。”

“那你還記得我對你冷淡的事?”

岑冬生閉著眼睛說。

“就是因為對我很好,所以,所以我才覺得那時候很奇怪,是不是當時的我做錯了什麼……”

她蜷縮起纖長的腿,好讓整個身子都被外套蓋住。

教室內的篝火燃燒著,不時發出“噼啪”聲響。女孩漸漸覺得身子暖和起來,夜晚的寒意都被驅散了。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身處危機四伏的鬼屋,這一幕看起來就和野營一樣。

萬籟俱寂,夜色深沉,睡在這個男人的身邊,伊清顏感受到了難得的平靜與安寧。

明明兩人才剛認識不久呢,她想。

“……哥?”

“我在。”

“今天發生了很多事情呢。”

“是啊。”

“……我能,離得你更近一點嗎?”

岑冬生沒有回答。

伊清顏就當是他預設了,在地上摩挲著朝他靠攏過來,一直挪動到伸手就能碰到的距離,她才滿足地閉上眼睛。

不一會兒,教室內響起了女孩平穩的呼吸聲。

盤腿打坐的青年眼簾低垂,紋絲不動,就像一尊守護她安詳入眠的神像。

……

在無人看見的角落,肆意生長、根系觸鬚遍佈整座校園的藤蔓,像活著的蟒蛇般攀附上了教學樓廢墟,在陰影與夜色之間緩緩移動著。

其中有幾條藤蔓表皮裂開,竟綻放出數朵龐大又美麗的花來。

那花美得妖冶,在微風中搖擺,有淡黃色的花粉在空氣中擴散。

*岑冬生做了個夢。

在夢中,他是天南大區統治局祓除科一級專員,永遠忙碌和活躍在超自然鬥爭一線的戰士。

有一天,他和他的同僚們前往調查一處據說遭遇了邪術師襲擊的城外聚落。

這注定會是非同尋常的一天。

因為,就在那裡,他遇到了那位傳說中的“最兇最惡之祖”——。

——平等王,伊清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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