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六年,秋。
天津衛碼頭上旌旗招展,龍舟並列。
大明隆慶皇帝陛下朱載坖負手立於岸邊,目送著那艘即將載著他親弟弟景王朱載圳,遠赴南冥洲的寶船。
海風拂面,帶著鹹溼的氣息,吹動他明黃色龍袍的下襬。
“陛下,時辰已到,該起程了。”
司禮監太監孟衝躬身提醒。
朱載坖微微頷首,目光卻未從船上移開。
景王妃正扶著船舷,紅著眼眶回望京城方向。
她身旁的景王朱載圳倒是神色平靜,只是時不時望向皇宮方向——那裡有他唯一的牽掛世子朱翊鍾。
但他也很清楚,世子在京師才是最好的安排,畢竟現在的朱翊鍾還是太小了,而且他還是當今皇上的親生血脈,有皇上照顧,肯定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所以,朱載圳是很放心自己兒子留在京師的。
“孟衝,世子安置得如何了?”
朱載坖低聲問道。
“回皇爺,景世子殿下已入住東宮偏殿,與太子殿下同吃同住,東宮的先生們也已開始授課。”
朱載坖嘴角微揚。
將景王世子留在京城,是他這盤大棋中至關重要的一步。
作為穿越者,他太清楚海外封藩若不加控制會有什麼後果。
世子就是拴在那些野心勃勃藩王脖子上最牢固的繩索。
而且,他留下世子,也是為了給其他藩王打個預防針,以後他們想外遷封藩,也得按照這個流程走。
“起錨——”
船上傳來洪亮的號令聲。
巨大的寶船緩緩離開碼頭,岸上禮炮齊鳴。
朱載坖抬手示意,鼓樂聲戛然而止。
“景王弟!”
朱載坖突然高聲喊道,聲音在海風中格外清晰,“此去南冥洲,山高水長。朕賜你九錫,許你開府建牙,望你為我大明開疆拓土,勿負朕望!”
船上景王跪地叩首:“臣弟定當竭盡全力,不負皇恩!”
朱載坖滿意地點頭。
九錫之禮,本是天子賞賜功臣的最高榮譽,如今卻成了他引誘藩王們出海的最佳誘餌。
作為穿越者,他深知這些被圈養在封地的藩王們最渴望什麼,那就是實權!
寶船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運河拐角處。
朱載坖轉身,對隨行官員道:“回宮。”
龍輦上,朱載坖閉目養神。
歷史上的朱載坖帝在位僅六年就駕崩,而他卻活蹦亂跳,還有大把時間實現自己的宏圖偉業。
朱載圳離開了。
朱載坖也迴鑾了。
但是有的人,卻在這個時候心動,也開始行動了。
西苑勤政殿。
送走了景王之後,朱載坖也難得的過上了幾天舒服的日子。
“皇爺,周王府長史求見,說是代表周王向陛下請安。”
孟衝輕聲稟報。
朱載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魚兒開始上鉤了。
“告訴他,朕今日乏了,改日再宣。”
朱載坖故意頓了頓,“不過...可以透露給他,景王在南冥洲將擁有三衛兵馬,自行任免官員,徵收賦稅,只需每年向朝廷進貢即可。”
“奴婢明白。”
孟衝會意退下。
朱載坖悠哉的繼續靠在南海子前的躺椅上,旁邊放著一杯剛剛燙好的茶水。
作為穿越者,朱載坖花了二十多年的時間沉澱準備,即位後,朱載坖又大力整頓軍備,再大力發展水師,征服倭國、控制馬六甲,如今終於到了收穫的季節!
現在只要景王能在南冥洲發揮出更好的帶頭模範作用,那麼那些耗費朝廷大量祿米的藩王們,就可以一個個“請”出大明,並讓他們自己個支付自己個的遷藩費用。
朱載坖喝了一會兒茶,也釣了一會兒魚,雖然是最後空軍了,但朱載坖的心情也沒有被幹擾的。
而是繼續吩咐旁邊的小太監,讓他們繼續往南海子裡打窩。
然後朱載坖就起身離開了這邊,去到另外一邊活動身體去了。
朱載坖轉了一圈,也回到了勤政殿內。
又看著案上攤開的世界地圖,這是他根據自己穿越之前的一些記憶畫出來的,同時也參考了不少這個時代能到的其他地圖做了參考。
而且,為了這些地圖的準確性,朱載坖也下旨欽天監開始測算經緯度,並以京師中軸線為本初子午線一度。
朱載坖看了一會兒世界地圖之後,也忘了釣魚的事情。
朱載坖頭也不抬的,對著殿內伺候著的太監吩咐道:“宣內閣,軍機處覲見。”
殿內的小太監聽到皇帝陛下的吩咐,立刻去內閣和軍機處傳旨了。
不多時,兩個班子的大臣就一起聯袂而來。
內閣首輔高拱與軍機處首席軍機大臣李春芳兩人領銜走在前面,他們後面也都跟著各自的副手,以及同閣同處成員。
“臣等參見陛下。”
“免禮。”
朱載坖示意高拱,李春芳他們免禮起身,而後又給了殿內伺候的小太監們一個動作,讓他們搬些椅子過來,給高拱,李春芳等人坐下。
待到高拱,李春芳他們謝恩後,朱載坖也落在了他身後的御座之上。
朱載坖看著他們說道,“景王已啟程赴南冥洲,諸位先生以為其他藩王會作何反應?”
李春芳先回道:“陛下聖明。臣聽聞周王、楚王近日頻繁派人入京打探,顯是也動了外遷封地的心思。”
趙貞吉在其後,也立刻補充道:“不止周、楚二王。秦王、晉王、蜀王等也暗中聯絡,詢問海外封藩事宜。”
朱載坖呵呵笑道,“這才對嘛。如果他們都無慾無求了,那就該朕反思了。”
朱載坖笑完,高拱這邊的內閣成員顯然是有些其他的想法了。
高拱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起身拜道:“陛下,此事...臣覺得還是不能操之過急了。”
“怎麼了?”
朱載坖微微一笑,看著高拱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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