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南京涉案者有魏國公、誠意伯等超品勳貴。朕會賜你專斷之權,加封你為南京華蓋殿大學士,可不請旨而行。”
朱載坖話音一落,殿內寂靜。
孟衝也驚的看著海瑞,他萬萬沒想到朱載坖竟然給了海瑞這麼大的權力!
海瑞重重叩首:“臣叩謝天恩!此行,臣只認天理國法,不識勳貴禮儀!”
朱載坖滿意點頭,“很好!去吧!”
朱載坖揮揮手,讓海瑞下去了。
數日後。
南京刑部大堂,海瑞高坐案前。
這位清瘦老者看似普通,目光卻如利劍般銳利。
堂下跪著十幾個錦衣華服的勳貴,最前面的徐鵬舉已瘦脫了形,被兩個衙役架著才沒癱倒。
“魏國公徐鵬舉。”
海瑞聲音平靜,“你府中搜出龍袍玉璽,作何解釋?”
徐鵬舉突然掙扎著撲向海瑞:“海閣老!我是冤枉的啊!那都是景王栽...”
“啪!”
驚堂木炸響。
海瑞指著他袖口:“你袖中藏了什麼?”
衙役上前按住徐鵬舉,從他袖中抖出幾片碎瓷。堂外旁聽的百姓頓時譁然。
“想在大堂上自盡?”
海瑞冷笑,“《大明律》載,罪犯當堂自盡,主審官革職查辦。徐鵬舉,你倒是熟知律法。”
徐鵬舉面如死灰。他本想以死陷害海瑞,沒想到被當場識破。
海瑞不再理他,轉向其他勳貴:“誠意伯劉世延,你私賣軍械給廣西土司,可有此事?”
劉世延強作鎮定:“海閣老明鑑,本伯只是正常生意啊...”
“帶人證!”
當曾經的心腹管家被押上堂時,劉世延直接癱軟在地。
那管家抖如篩糠,交代出軍械交易的時間地點,甚至掏出本暗賬。
海瑞審案如快刀斬亂麻,半日功夫就將十幾家勳貴的罪狀審得明明白白。最後他當堂宣判:“魏國公徐鵬舉通倭謀逆,判凌遲,抄沒家產;誠意伯劉世延私賣軍械,判斬立決...”
判決聲未落,堂外突然傳來喧譁。
景王朱載圳的儀仗到了。
海瑞起身相迎,卻不跪拜:“王爺駕臨,可有指教?”
朱載圳錦衣玉帶,笑容和煦:“海閣老鐵面無私,小王佩服。只是...”
他掃了眼面如土色的勳貴們,“這些畢竟都是開國功臣之後,是否從輕發落?”
堂外圍觀的百姓騷動起來。誰不知道景王與這些勳貴素有嫌隙?如今竟為他們求情?
海瑞不動聲色:“王爺,太祖《大誥》有云:'功臣犯罪,加倍處之'。下官依法辦案,不敢徇私。”
“好個依法辦案!”
朱載圳突然變臉,從袖中抽出一卷黃綾,“聖旨到!”
眾人慌忙跪倒。朱載圳朗聲宣讀:“...著景王朱載圳監審,凡涉謀逆大案,須經朕親裁。欽此。”
海瑞接過聖旨細看,眉頭微皺。這聖旨真偽難辨,但印信俱全。他深深看了眼朱載圳:“既如此,下官將案卷呈送京師,請陛下聖裁。”
退堂後,朱載圳邀海瑞至景王府。密室中,這位親王親自為海瑞斟茶:“海閣老勿怪。小王並非要干預審案,只是...”
“只是王爺需要這些人暫時活著,好坐實某些罪名?”
海瑞一針見血。
朱載圳手一抖,茶水灑在蟒袍上。他沒想到海瑞如此敏銳。
“王爺放心。”
海瑞正色道,“下官只問是非,不問利害。該殺的一個不會少,不該死的也絕不冤枉。”
朱載圳鬆了口氣,轉而問道:“海大人覺得,這些勳貴為何墮落至此?”
“飽食終日,無所用心。”
海瑞毫不猶豫說道,“太祖封爵時曾言:'爵以酬功,職以任事'。這些勳貴只知享爵祿,不思報國,自然一代不如一代。”
朱載圳若有所思。他想起自己謀求的南洋封國,暗下決心絕不能重蹈這些南京勳貴的覆轍。
一個月後,南京案卷送達京師。朱載坖在文華殿召集閣臣商議。
“徐鵬舉判凌遲,劉世延斬立決...”
朱載坖翻著厚厚的案卷,“海瑞倒是手狠。”
首輔李春芳謹慎道:“陛下,魏國公畢竟是徐達之後...”
“徐達?”
朱載坖呵呵一笑,“他若在世,第一個宰了這不肖子孫!”
接著朱載坖就正色道:“準海瑞所奏!另,所有涉事勳貴奪爵,家產充公!”
聖旨傳到南京那日,整個金陵城沸騰了。
曾經不可一世的勳貴們被押往刑場時,百姓沿街唾罵,更有甚者扔出爛菜葉。
徐鵬舉被綁在囚車上,突然看到人群中有個熟悉的身影——景王朱載圳站在茶樓窗前,正含笑俯視著他。
“朱載圳!你不得好死!”
徐鵬舉突然掙扎嘶吼,“我在陰曹地府等你——”
劊子手一記耳光打斷了他的咒罵。當日,十七顆勳貴人頭落地,標誌著南京勳貴集團的徹底覆滅。
海瑞在案後上書請辭,卻被皇帝駁回。
聖旨中特別提到:“...卿剛正不阿,朕心甚慰。著加太子太傅銜,留任南京...”
而在景王別在,朱載圳正看著新繪製的《南洋輿圖》,手指輕輕點在那片輪廓模糊的南方大陸上。
“王爺,海瑞這次...”
陸繹欲言又止。
“無妨。”
朱載圳微笑,“這等清官,用好了是把利劍。傳令下去,準備'南洋探查使團'的奏疏,是時候向皇兄討要那個承諾了。”
窗外,長江水滔滔東去,彷彿在訴說一個新時代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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