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司堰起身走向一旁的欄杆,身姿挺拔,眺望著湖水負手而立。
現在的情況,竇文漪實在有些看不懂。
他叫嚷著要吃烙餅的,現在做好了,他又不屑地扔在一旁,辛苦她在小廚房忙活小半個時辰。
難道他又是在做服從性測試?
她不敢主動提離開,恭敬地垂首,視線恰好落在他的腰間,那處掛著的那枚香囊正是她的,秋風捲起他絳紫色的袖袍,氣勢磅礴,風姿絕勝。
他聲音清淡,至頭頂落下,“孤有幾件事,需要請教竇四姑娘。”
話音一落,赤焰和另外兩個暗衛立馬現身,瀾水閣其他閒雜人等都被無情地清退了。
竇文漪心底升起一股警覺,沉默地聽著。
裴司堰銳利的視線停在她的臉上,神情複雜難辨,“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一個人的性情、能力、喜好會發生鉅變?”
竇文漪聞言神色一凜,她記得先皇后逝世過後,裴司堰曾被關到冷宮,之後就徹底變了一個人,“家逢鉅變,亦或親人離世,受到外界的劇烈刺激......”
亦或,像她一樣,死後又重生?
裴司堰欣賞著她驚疑的表情,嗓音幽涼,“章承羨前幾日攔截一個濮陽的漁夫,這件事也是你告訴他的。”
竇文漪錯愕地抬眸,渾身血液往上湧,那件事她特意叮囑了章承羨對裴司堰保密的。
不對,章承羨不會出賣自己,那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太子的掌控之中。
她重生之後,改變了很多事情的走向,雁過留痕,風過留聲。
裴司堰這般聰慧的人,如何不會起疑,那他又是從哪件事情開始懷疑自己的呢?
絕不只是玉璧的事,難道是上次竇茗煙險些成為天命福女的時候,或許,更早,比如她幫著章淑妃避開那一刀的時候開始.....
她幫章淑妃是希望改變章家的命運,同時為自己爭取一條活路,而之後的事情,是她心存僥倖,妄圖以蚍蜉之力,改變歷史。
上一世,北狄兵臨城下,大周差點滅亡,又有多少人在那場戰火之中家破人亡?
裴司堰已經確定她能窺探天機,推演未來,他的麻煩本就數不勝數,被帝王猜忌,屢遭睿王陷害......若她此刻的回答不能令他滿意,迎接她的很有可能是萬丈深淵,粉身碎骨。
“是。”竇文漪額間滲出一層冷汗,不敢撒謊。
裴司堰喉間溢位一絲輕笑。
這次若非章承羨及時攔截,睿王的人差點就得手了。屆時,天寧城將會多一條冤魂,而他身上也會多一條‘天命所歸’的罪名。
裴司堰忍不住好奇,“你對章承羨使用了什麼詭計,讓他對你言聽計從,俯首帖耳?”
章承羨骨子裡是狠厲冷酷的,有勇有謀,他本是一把只需經過鮮血淬鍊就可以流芳百世的寶刀。
可在她面前,就像一條等著被主人垂憐的哈巴狗。
英雄氣短,難成大器。
“臣女沒有!”竇文漪謹慎地考慮著措辭。
“自從與殿下相識後,臣女就甘願為你所用,任你驅使,初心不改,從未想過背叛殿下。不管是那玉璧,還是三姐姐的事,我都是想為殿下出力,從未做過半點損害殿下利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