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硯舟不同......
前世她受過他的大恩,這一世,他依舊毫不猶豫就幫她解決了玄明這個麻煩。
還記得上一世,也是在一個寂靜的夜裡,薛氏找來一個男人竟死在了她的寢臥!
暮色可怖得像羅剎一般,她在翠枝的掩護下,戴著黑色的斗篷逃離了現場。謝家內院,裡裡外外都是薛氏的人,她根本沒有辦法讓那具男屍憑空消失。
那時,祖母早已離世,竇家因為柳如霜的事都把她視為災星,關係已經僵至冰點。
她無路可走,最後敲開了沈家的角門。
沈硯舟得知她的來意之後,靜默地垂下了眼簾,淡聲道:“謝夫人之請,恕沈某恕難從命。此等大事,人命關天,你為何不去求太子妃?”
夜色深深,孤男寡女。
一個是已婚的夫人,一個是酷史朝臣,本該避嫌。
若是被外人瞧見,流言蜚語,恐積銷燬骨。
因竇明修與沈梨舒和離的事,他們兩家其實早就撕破了臉,沒有半分情分。那時的沈硯舟已是睿王手中的一把刀,而她是裴司堰的小姨子,是妥妥的太子黨,他們是死敵。
她有苦難言。
因為竇茗煙只會落井下石,巴不得她倒黴,更不會對她伸出援助之手。
她甚至連東宮的大門都進不去。
僅說完這一句,沈硯舟端起茶盞便要送客,竇文漪毫不猶豫伸手拽住了他寬大的袖袍。
沈硯舟的手頓住了。
她雪白的手指搭在那鴉青色的袖袍上,淚眼朦朧,仰望著他,嗓音裡有緊張的顫聲:“大人,那薛氏不僅要誣我清白,還想要我的命,我的女兒才三歲,她不能沒有母親......”
“大人,歸渡遠在滇地,我真的無路可走了。”
沈硯舟無言。
她的手指緊緊地扣著他的袖袍,生怕一鬆手就放走了救命的稻草,鮮豔的蔻丹落在他的袖子,色彩對比強烈,涇渭分明。
燭火搖曳,長長的影子交織,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瀕死的豔鬼。
竇文漪並不喜歡以柔弱的姿態去求人,尤其是像他這樣的外男,可她的背脊從嫁入定遠侯府之後就再沒有挺直過。
她不得不哀求,“可否念在我曾善待梨舒的份上,救我一命?”
她不如沈梨舒幸運,她沒一個像沈硯舟一樣的兄長,會為了自己的妹妹奮不顧身。
那一刻,沈硯舟渾身僵直,寬大袖袍下的手微微蜷起,溫聲道:“這件事實為黨爭,謝歸渡若是能與你割袍斷義,定遠侯府便是睿王的囊中之物。他們實則想逼你主動和離……”
竇文漪堅定地搖了搖頭,“我不能負了歸渡。”
也不知道是她哪句話打動了他,沈硯舟沉沉道,“國朝興衰不該繫於婦人裙帶,即便你今夜不來求我,沈某亦不會徇私,你且先回去吧,查案本就是我的分內之事……”
或許是沈硯舟的話給了她希望,哪怕竇文漪後來在牢獄中遭受各種酷刑,也不曾鬆口承認她的罪行。
在獄中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可最終沈硯舟還是將她救了出來。
——
竇文漪把那件披風放到檀木衣櫃的最底層,改日,她還得當面道謝。
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她終究再次欠下了他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