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梨舒有些意外竇文漪會約她聽戲,稍作思忖,她還是欣然赴約。
天戲樓落座在東華街,是天寧城最大的戲園子之一,分上下兩層。
竇文漪趕到天戲樓時,遠遠就見到沈梨舒穿著一條淡雅的軟煙羅織錦褶裙,亭亭玉立,在戲園門口等她。
“文漪妹妹,你來了?”
竇文漪一臉笑意,主動挽著她的手就往裡面走,“早就想約你出來,那日在西苑,多謝你幫我說話。”
沈梨舒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你......你們後面沒事吧?”
看來,竇茗煙落水的事果然沒有傳出風聲,太子妃的名聲可不好敗壞。
竇文漪打量著她。
沈梨舒生了一張漂亮的鵝蛋臉,笑起來露出有兩個酒窩,那俏皮清澈的眉眼透著一股甜糯。
她本就是泡在蜜罐中長大的閨秀,未經歷人間險惡,哪會想到日後嫁給竇明修後會會吃不盡的苦頭?
是竇明修配不上她!
竇文漪淺淺一笑,“我怎麼會怪你呢?他們傳我那些流言時,你已經幫我了。”
在流言蜚語面前,她能挺身而出,仗義執言,已經超越了大多是的貴女了。
竇明修是她的未婚夫,小姑之間的矛盾嫌隙,她哪敢置喙?
更何況,竇茗煙還是太子妃,誰敢公然觸她黴頭?
兩人步入一間佈置極為清雅的屋子,幽香浮動,薄紗飄動,竇文漪斜靠在座椅,夥計連忙端上了茶水,翠枝從食盒裡取出幾盒精緻的點心擺在了桌案上。
“這桂花露、乳酪酥、還有冰雪冷元子都是我在狀元閣買的,不知道你喜歡哪種口味,就多買了幾種。”
沈梨舒雙眸猛地一亮,也不見外,歡喜地挑了一款,“真的可以嗎?你不笑話我?”
到底是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單純到把所有的心思都寫在臉上,難怪上輩子鬥不過柳如霜。
若沒記錯,沈梨舒嫁到竇家不到四年就和竇明修和離了。
可這四年裡,她過得悽苦憋屈,受盡了委屈和磋磨,還要日日忍受竇明修的冷漠和下人們的嘲諷。
“告訴你一個秘密,我的嘴饞著呢!”竇文漪揶揄地笑了笑。
因她自幼便有虛勞眩暈的病症,必須糖不離身,縱然竇家人不待見她,萬幸還有祖母疼惜。可她嫁到謝家後,卻被謝家人各種嫌棄挑剔,就連謝歸渡也認為她是嘴饞!
想起沈梨舒上一世的遭遇,她自是能感同身受的。
所以,她不希望如此美好的沈梨舒重蹈覆轍,再次被竇明修禍害。
臺上的名伶咿咿呀呀開始唱了起來,樓下響起一陣陣喝彩,沈梨舒眉頭舒展,漸漸沉浸在曼妙的戲曲中。
不知不覺中,便聽伶人唱道,
“文章誤我,我誤爹孃;文章誤我,我誤妻房!”
“我本為養親求祿,誰承望被紫綬金章縛住身!”
竇文漪抿了一口冷玉元子,頗為感慨,“好姐姐,今日這出戏,你覺得唱得如何?”
臺上唱的正是《琵琶記.辭婚》的曲目,講的是蔡伯喈被迫接受牛丞相招婿時,他既負心又矛盾的橋段。
沈沅對這個角色實在有些嗤之以鼻,“......若他真對原配愧疚,就不該接受高官厚祿,明明是他自己想要負心,還怨這怨那,好沒都道理!”
竇文漪深以為然,“確實如此,他對牛小姐又隱瞞了婚約,讓其正妻之位變得尷尬沒臉。這牛小姐真真也是倒黴,一心一意扶持了一個負心漢,到頭來還落了一個奪人夫的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