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文漪悚然一驚。
裴司堰難得穿了一襲象牙白的衣裳,雲紋作底,清逸出塵,儼然九天上謫仙人。
他緩步渡至他們跟前,見她那張白玉般的臉滿是受驚錯愕的模樣,不由輕笑,“孤可是驚擾到兩位了?”
竇文漪瞳仁裡映出男人那張冷峻矜貴的臉,腦袋嗡嗡的,她剛準備屈膝行禮問安。
沈硯舟向前跨出一步,擋在了她的身前,“微臣見過太子殿下,恭請太子殿下躬安!”
“孤不過隨便看看,勿需緊張。”
裴司堰擺了擺手,免了他們的禮,眸光卻落到了,他身後的竇文漪身上。
竇文漪不著痕跡地退開兩步,杵在原地沒敢再動。
她實在有些尷尬,萬沒有想到沈硯舟會隨著衙役來到窯場,更沒想到自己不過和他閒聊兩句,就被裴司堰抓個正著。
縱然她和謝歸渡一刀兩斷,恩斷義絕,裴司堰都還頗為介意,若是讓他知曉自己對沈硯舟有幾分心思......還不知道他會如何發瘋!
但願他什麼都沒沒聽到。
“想必沈大人私炮房的案子已查得差不多了?”
裴司堰語氣譏誚,落在她的耳朵裡,頗有幾分問責的意味。
沈硯舟風輕雲淡,不急不慢道,“回稟太子殿下,微臣正是因為私炮案的事,才和四姑娘多聊了幾句,竇家窯場被人私藏了黑火藥。”
“哦?”裴司堰面色不太好看。
她的事他還必須從一個外人口中得知,真是好樣的!
沈硯舟神色複雜,嘆了一口氣:“這案子牽扯甚廣,就怕連累到京中的貴人,到時候恐怕又得不了了之。”
廟堂上行走,誰人不願趨利避害,求個和光同塵?
裴司堰總覺得他話中有話,冷哼了一聲,“沈大人深得聖心,朝堂之事若人人都畏懼權貴,置之度外。長此以往,天威何在?人情冷暖也大不過國法,還望沈大人秉公執法,莫要徇私。”
沈硯舟笑得意味深長,“有殿下這句話,微臣就放心了。”
裴司堰掀起眼皮,神色寡淡,“漪兒,你們方才還聊了什麼?”
沈硯舟想起他看竇文漪的眼神,隱隱蹙起了眉頭,縱然他們沾親帶故,這種稱呼太過於親密,是會連累到女子的清譽的!
竇文漪臉色隱隱發白,恨不能把裴司堰的嘴給堵起來。
裴司堰似笑非笑,反問道,“漪兒,怎麼不高興了?聊個案子都能聊得眉開眼笑,怎麼見到孤反而擺臉色呢?”
竇文漪凝視著他,只見他眉梢上沾染著的懾人的戾氣,笑意森冷,根本不達眼底。
讓人不寒而慄!
“殿下說笑了,文漪想起窯場還有諸多事物未曾料理,先行告退。”
竇文漪緊掐著手心,不待他有任何反應,轉身徑直朝屋子裡走去。
兩人齊齊望向她離開的背影,裴司堰忽地開口,“沈大人,年輕有為,怎麼還未定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