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輕蔑地挑了挑眉,道:“走吧,別捱上那群蠢貨。”
說走就走,一行整齊肅穆的人繼續往前。
幾個匪和昭昭都被捆了手腳,留在地上等官兵料理,昭昭狼狽地坐在地上,冷眼望著一行人漸漸遠去。
馬車經過而過的瞬間,車簾被挑起一隙,露出一張極漂亮的容顏。
那是個少年,頭戴水晶鑲金冠,橫綰金簪,髮髻兩側垂下長長的硃紅瓔絡,身穿明紅色織金錦袍。
這般煊赫靡豔的裝扮並不襯他的長相。
他淬玉般的臉白得近乎透明,丹鳳眼微微上挑,眉心有一顆小小的紅痣。眸色很淡,像淺色的琉璃,綻著幽幽的光,冷冷清清地倒映出昭昭的臉。
那種居高臨下的目光帶著近乎憐憫的嘲弄,又夾雜著幾分疏離的探究,最後變成了厭惡。
他收回手,簾子下落。
昭昭見過他,在半個月前。
他白衣翩躚,坐在送昭昭簪子的修寧身邊。
原來這就是她聽了一路的寧王世子。
昭昭幻想過他的長相,雲中鶴?畫中仙?偏偏和她想的都不一樣,這人長得像天上高不可攀的月亮,誰見了都會覺得自己骯髒。
回想他看自己的最後一眼,昭昭心中生厭,明明是同胞兄妹,為何一個像月下清霜,一個卻像刀尖寒芒?車輪聲漸漸遠去,小多領著一夥官兵找來了:“昭昭兒!”
他手臂上的傷口多了一道,是他為了讓自己疼清醒用石頭劃傷的,他替昭昭解開繩索,緊緊地抱住她,流著淚說:
“……我以為你死了,我以為你死了!”
幸虧昭昭和小多運氣好,遇上了通情達理的官吏,聽了兩方口供後立馬判清了案件,下令將那四個匪押回原籍。
這一夜過得曲折,天亮時兩人還覺得身在夢中。
直到拿了藥,上了回青陽縣的馬車,昭昭依舊沉思不語。
小多以為她太柔弱,驚嚇過度,於是安慰道:“以後我們晚上不出去亂跑啦……”
昭昭默了會,卻道:“小多,我們得學會用刀。”
她沒忘記在刀光劍影下慌不擇路的恐懼,也沒忘記被人居高臨下用刀敲打手腕的屈辱。
心裡生出隱約的恨意,朦朦朧朧的像霧一樣,說不清是衝誰去的。等她終於將那團霧揮散,才發現她竟是在恨自己無能為力。
小多笑著說好,又說將來會努力練刀,保護昭昭。
他說了很多話,可昭昭一句都沒聽進去,她沉默了很久,心裡冒出了陰毒的想法。
昭昭問:“那幾個想殺我們的匪,被押回去後是關在縣大牢裡?”
“流竄,傷人……”小多點頭,他稍微懂點律法,估摸著說道:“要麼是笞八十,要麼是杖四十,如果我們花錢打通關係,可以讓他們去做幾年苦役。”
昭昭又問:“那就是說,他們總有一天會回來?”
小多從她話音中聽出點冷意,略一思索就明白過來,連忙壓低聲音勸道:
“昭昭兒,做事留一線!那幾個人說到底不過是因財害命,我們用銀子加以籠絡,將來說不定還能派得上用場……”
“籠絡?這種又蠢又壞連兩個小孩兒都搞不死的廢物,能派上什麼用場?”昭昭冷笑,“再說了,用銀子能籠絡到什麼人?今個兒我給他錢,他聽我的,明個兒我不給了,豈不又提著刀要我命?”
小多是個內外圓融的人,可昭昭不是。
她像只過分膽怯又謹慎的貓,對試圖傷害她的人冒不出半點信任。
小多望著昭昭深如幽潭的眼,竟無論如何都望不見她的心。
他急得哎呀一聲,不管不顧地捏緊了昭昭的手:
“咱倆是朋友,你的事我永永遠遠都不會袖手旁觀……你心裡有了什麼主意,記得一定要跟我商量。”
昭昭想把手抽出來,小多握得更緊,他定定地咬出一句話:
“多渾的水我都陪你蹚!”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