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處理好傷口後,張欣將劉光強的妻子和兒子帶到了一個安全屋。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張欣讓手下幾人先到外面把守,她要跟劉光強妻子單獨談談。
劉光強妻子主動拉著張欣的手,激.動地說道,“今天多虧了您,不然我們母.子倆肯定已經命喪黃泉了。還沒來得及請教尊姓大名呢!”
“大姐,我是張欣,我帶著女兒還有父母在溫哥華生活。保護你們也是因為受國內的朋友所託!”張欣真誠地說道。
“我們家光強辛苦了一輩子,沒想到就這麼走了,留下我們這孤兒寡母,讓我們今後怎麼活啊……”話還沒說完,一股熱淚就從劉光強妻子的眼眶中奔湧而出,止都止不住!
張欣看到這一幕,心裡一陣酸楚,她趕忙拿起旁邊的紙巾遞到了對方手上,然後接著說道,“大姐,您先別急,據我所知,劉光強還活著!”
聽了張欣這話,女人馬上為之一振,趕緊抹了幾下眼淚,“妹子,你說的是真的?我們家光強真的沒死嗎?”她的眼裡重新燃起了希望。
“大姐,我告訴你,劉光強確實自殺了,但卻被救了下來。他現在已經痊癒了,人就在東川,目前正在接受紀委的調查。”張欣說道。
“接受調查?”劉光強妻子的眼裡再次浮現出一絲憂慮,“肯定是被那個李文海害的!”
“大姐,李文海和劉光強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張欣立刻追問道。
眼前的女人似乎有些猶豫,眼光開始躲閃起來。張欣從對方的表情中讀出了驚恐、無奈和擔憂。
“妹子,你說的這些事情我不太清楚……”這位劉太太下意識地低下了頭,雙手不自覺地抓住自己的膝蓋,“平時,我就在省城陪孩子讀書,光強常年在東川,我倆聚少離多,他的事情我真的不瞭解。”
張欣站起身來,輕輕地走到床邊,將蕾絲窗簾的縫隙又拉緊了兩指,窗簾布料摩擦的沙沙聲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落地鍾發出沉重的滴答聲,像懸在頭頂的倒計時。她轉身時,正對上劉太太攥著紙巾的手。那紙巾已被反覆揉搓成皺巴巴的紙團,邊緣還沾著未乾的淚痕。
“大姐,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麼。”張欣刻意放緩腳步,皮靴踏在地板上的悶響卻像重錘。她彎腰將一杯熱騰騰的茶推到對方面前,熱氣在兩人之間騰起薄霧,“李文海的勢力再大,也大不過國法。現在劉光強還活著,只要你們把真相說出來,他就有將功折罪的機會。”
劉光強的妻子猛地抬頭,髮梢掃過脖頸的瞬間,張欣瞥見她耳後還沾著醫院消毒水的痕跡。女人的瞳孔在陰影裡劇烈收縮,指甲深深陷進天鵝絨沙發的扶手,布料被壓出扭曲的褶皺。“妹子,不是我不說……”她的聲音突然卡在喉嚨裡。
窗外的梧桐葉突然被風捲起,撲簌簌撞在玻璃上,溫哥華的冬天比起川東要寒冷許多。女人的目光瞬間被聲響拽走,眼神裡閃過驚弓之鳥般的慌亂。
“我只知道劉光強幫李文海處理過一些事情,那個時候李文海還是東川的市.委書記。劉光強的職務不斷提升也是李文海一手提拔的結果。不過……”劉光強的妻子突然抬手捂住嘴,或許因為動作過大,手臂上裹著的紗布裡面沁出了一片血跡,“我記得有一次,李文海半夜給光強打電話,讓他去處理什麼人……”
張欣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後頸滲出細密的冷汗。她強迫自己用平穩的聲音追問道,“後來呢?”話音未落,窗外傳來汽車急剎的刺耳聲響,兩人同時僵在原地。劉太太的肩膀劇烈顫抖,彷彿下一秒就要散架,而張欣的神經也一下子緊繃起來。
寂靜持續了十秒,或許更久。
直到確認只是虛驚一場,張欣才鬆開緊繃的肌肉,將茶杯往對方手邊又推了推。
茶水已經涼透,表面浮著一層油膜般的褶皺。“大姐,您放心,從現在起,您和孩子的安全由我負責。但您必須告訴我,您的手裡是不是掌握了李文海的證據?否則,他堂堂川東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也不會大費周章地派人來襲擊你們母.子倆!”張欣壓低聲音,字字如墜冰稜。
劉光強的妻子盯著茶杯裡自己扭曲的倒影,突然伸手在隨身的皮包裡瘋狂翻找。口紅、鑰匙、零錢散落一地,最終把手伸進了皮包的一個夾層裡,拿出一個隨身碟一樣的東西。
“這個隨身碟是他上次回家時交給我的,讓我千萬保管好。”她的手指緊緊地捏著那個隨身碟,整個人有些顫抖。
張欣剛想伸手去拿那個隨身碟,劉光強妻子的手突然往回一縮,把隨身碟握在了手裡,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手掌裡,手指緊張到泛白,“我知道這個東西非常重要,但要是真的交給你了,你能保證我和孩子的安全嗎?”
眼前這個女人不僅是劉光強的妻子,更是一個十幾歲孩子的母親。對於她的擔憂,張欣感同身受。她笑了笑,特意湊近了點,耐心地說道,“大姐,您放心,我們會安排最好的安保人員保護您和孩子。而且,只有把李文海繩之以法,您和孩子才能得到真正安全。”
落地鐘的滴答聲突然變得震耳欲聾,每一聲都像是命運的倒計時。
“我……我能見見光強嗎?”女人的聲音沙啞破碎,“只要親眼看到他平安,我就把隨身碟交給你們。”
張欣的瞳孔微微收縮。這個要求在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她深吸一口氣,伸手輕輕地扶住對方顫抖的肩膀,“大姐,我們都是女人,您這個要求我完全能夠理解。不過,劉光強目前正在接受調查,紀委辦案有規矩,有些事情我也做不了主。但請您放心,我一定儘量幫您爭取!”
張欣走出安全屋的時候,一陣狂風颳過,吹起地上的法國梧桐樹葉,也吹得她臉上生疼。她聳了聳肩膀,把頸子縮排皮衣的領子裡,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