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待拓跋兄弟酒醒，光溜溜縮下床，已是半夜。
倆兄弟站在房門口，相顧無語。
隨後不約而同關了各自房門，繼續睡覺。
迎春樓外。
一架馬車內。
“宗主，剛打聽了，兩位少爺醉宿迎春樓已兩夜。”
“嗯。”
“要不屬下去叫醒少爺？”
“叫醒作甚？”
車內聲音低沉，卻掩不住絲絲喜意。
“替禁武司做事，何其辛苦？讓他們睡，支五千兩銀子給他們，入了官場，不得好好打點一番？”
“是，宗主。”
“霍大人府上，可接拜帖？”
“回宗主，霍府未接，但霍大人知曉宗主來意，讓您去龐府即可。”
“龐府？”
“鎮部指揮使，龐博。”
“這我知道，但我兒入的律部，他讓我去鎮……”
話音戛然而止。
少頃。
“哎，備份禮送霍府。”
“宗主，下午已送過。”
“再送一份，感謝霍大人指點之恩。”
體宗宗主拓跋石，住進剛清掃好的院落不久。
幾隻信鴿就騰空而起，飛往體宗。
至雞鳴時……
禁武司二部或已聯手的訊息，開始在四宗高層傳播。
在他們看來，律部不算什麼。
但禁武司上下一心應對第三部的態勢，足以慰藉他們的惶惶之心。
天色大亮。
龐府外，動心的人兒不期而遇。
左有堂堂體宗宗主拓跋石。
右有雍州軍主帥之子杜奎。
中有錦州都指揮使幼子柳高升。
入府有先後，必然有競爭。
三人相互打量，認可彼此的競爭，處於公平公正的範疇。
但當沈青雲提著苦丁茶走來，公平公正四字，就不見了蹤影。
“他怎會來？”杜奎眉頭緊皺。
“沈哥也來了？”柳高升氣餒。
“此子……攜美人計而來？出手太狠了吧。”拓跋石眼神灼灼。
沈青雲見了柳高升二人，笑道：“柳兄，杜兄弟，你們也來啦？”
“啊，哈哈，我是……”柳高升眼珠子一轉，“陪小小杜將軍來的，他一個人不好意思。”
杜奎瞥了眼柳高升，又看向沈青雲：“沈大人……”
“誒等等，”柳高升老氣橫秋道，“你忘了？得叫沈哥。”
杜奎一回憶，律部規矩好像真有不稱官職這麼一條。
他卻不知這條是柳高升的專屬定製，問道：“沈哥來拜訪龐指揮使？”
“龐大人公務繁忙，我可不敢叨擾，”沈青雲提起手中紙包，“帶了點兒徐州特產，準備請夫人和龐道友品鑑一番。”
杜奎一驚。
姓龐的道友……
“除了性喜修仙的嫣兒小姐，還有誰？”
他二人，都互稱道友了？
還有龐夫人不是性子淡漠，親戚都少有往來嗎？
這還能見外客？
柳高升怕誤傷自己，先把自己從杜奎競爭對手的位置上摘下來，這才對杜奎開啟嘴炮模式。
“小小杜將軍，你可不知道，沈哥來龐府都不用通傳的，開了門自個兒進。”
沈青雲無語。
“柳兄，這話可不能亂說，縱然龐道友不介意，傳出去可不好。”
縱然龐道友不介意？
馬上的杜奎，搖搖欲墜。
拓跋石冷眼旁觀。
“姓杜的怕是喜歡龐家小姐，龐家小姐可能喜歡姓沈的，姓柳的一肚子壞水……”
“杜柳二人騎馬，沈走路，雖顯富態，卻無二人權貴之氣……”
“小小杜將軍……莫非，其父乃軍中……杜廓？嘶……那如此的話，這個柳壞水……媽的，不會是柳飛黃家的吧？惹不起，一個都惹不起……”
拓跋石趕緊轉移視線，看向龐府大門，又是一愣。
“誒？那門上貼著的……有些人要有自知之明，想進龐府？做夢！？”
呢喃完府門公示，拓跋石不由看了眼沈青雲，卻被沈青雲抓個正著。
“前輩，伱好。”沈青雲微笑拱手。
拓跋石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胡亂嗯了幾聲。
此時。
府門大開。
心慌慌的杜奎，趕緊下馬上前。
柳高升一瞧，後發先至，險些撞著門房。
“等等！”
門房兩手一張攔住二人，頭還往公示那邊揚：“自己看。”
二人掃了眼，罵道：“我二人是有些人？”
“看仔細嘍！”
二人湊近一瞧，人字下面的叉裡，還有倆極小極小的字——杜柳。
柳字墨跡尚潤，顯然之前忘了，還是後補上去的。
“我他媽……”
柳高升氣樂了，但話都沒說完，就被門房嫌棄掃走。
拓跋石吃了個大驚。
“他兩位都在其中？龐府如此難進？”
“喲，是沈公子？”
門房看見不遠處的沈青雲，都顧不得攔杜柳，趕忙迎上來。
“沈公子怎麼才來，夫人還以為你忘了她，快請進。”
杜奎聞言，花容失色。
“噯噯沈哥，我倆一起的啊。”
柳高升瞬間切換陣營。
沈青雲搞不清楚狀況：“啊，這……”
門房笑道：“早說嘛，老爺昨兒回來貼告示的時候說了，和沈公子一起就行，走吧柳公子，杜公子要進來不？還有閣下你，也是和沈公子一起的？”
拓跋石一抹嘴，把驚駭嚥下肚子，卻不知如何開口。
“這位前輩面善，”沈青雲笑問，“可是拓跋兄弟親長？”
“公子好眼力，拓跋天拓跋塹正是犬子，某名拓跋石，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沈青雲拱手見禮。
“晚輩沈青雲，是拓跋兄弟同僚，伯父找龐大人必有要事，小子就不耽擱了。”
見沈青雲客氣，門房也邀請拓跋石入府。
眾人入府後。
門房先去通報拓跋石拜訪一事。
沈青雲三人徑直前往後花園。
途中管家老陳出現，一邊和沈青雲拉家常，一邊吩咐人佈置。
不多時，一行入了涼亭。
見涼亭兩頭兩張桌，柳高升頓時覺悟，熟練拉著杜奎坐外面一桌。
轉頭還給管家笑了個。
陳管家滿腦袋問號。
龐府正廳。
賓主落座。
侍女奉好茶離去，只餘龐博與拓跋石。
“拓跋宗主也認識青雲？”
龐博開口第一句，就把拓跋石給打懵了。
若不認識，您是不打算見我嗎？他反應也快，坐直笑道：“也是犬子結下的善緣，某家可沒這等福分。”
他倆能和青雲結什麼緣？
龐博微微皺眉。
不過想到徐州一行，這兩兄弟對沈青雲有些畏懼……
他便笑道：“原來如此，宗主此來，可是為兩位公子入禁武司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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