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求其他,只要妹妹一個平安即可。蓉哥跟他說了,他妹妹很平安。
皇后娘娘不是那等草菅人命的人。
他相信了。
朝廷的邸報他一直有看,皇后娘娘是個慈愛的人。
他也回來跟他娘說了,讓她老人家不要再四處竄了,妹妹是平安的。
可是……
薛蟠嘆了一口氣,推開母親房門,去看她的時候,薛姨媽已經無聲的把枕頭都哭溼了。
她嫁的不好,到處被人看不起。
她想兒女上進有錯嗎?都是親戚,明明能雙贏,明明只是拉把手的事,為什麼一點機會都不願意給?
“蟠兒,你可要爭氣啊!”
薛姨媽看到兒子,未語淚先流,“你看到沒有啊,自從離了那府裡,我們連進都進不了了。”
“母親,兒子一直都能進。”
薛蟠垂著頭,反駁他娘,“您和舅舅非要把妹妹送進宮,既然送進去了,就別想其他的了。”
妹妹臨走的時候就說了,從此以後,就當她死了。
父親不在了,他也只有這一個妹妹,可是他胳膊扭不過大腿,“在您決定把妹妹送進宮前,您就該想到賈家的態度。”
現在又做這副樣子給誰看呢?
想讓人覺得賈家在欺負她嗎?
有用嗎?誰會看?是他娘一次次上杆子過去的。
珠大表哥為了躲娘,都不回家了。
薛蟠看向一下子忘了哭的母親,“您別鬧了,再鬧下去,我就去退學,去江南,再也不回來了。”
“蟠兒~~~~”
薛姨媽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兒子能說的話,“你個孽障,我是為了誰呀?”她一邊說,一邊狠捶了兒子幾下。
“別說為了我。”
薛蟠加大了音量,“我就寶釵一個妹妹,我疼她還來不及,如何捨得送她進宮?”
他看著他娘,說不失望那是假的。
“娘,您還不知道吧!”
薛蟠很是氣憤的道:“恆舒典掌櫃今天到學裡找我,二舅和表哥去了恆舒典的庫房,拉走了兩車東西。他們不是拉回家,是拉到其他的當鋪當賣了。
不僅恆舒典如此,鼓樓東大街的綢緞鋪也被他們搬走了好些東西。”
什麼舅舅?什麼表哥?狗屎。
“我和妹妹在你心裡是什麼?是給他們王家扛活的嗎?”
他紅著眼睛,質問他娘,“賬目我已經整理好了,我要去找大舅舅,問問他,是不是缺銀子,如果缺說一聲,我把京裡的鋪子屋子都給他,放我回家。”
薛姨媽:“……”
她的心跳忍不住的加速。
薛姨媽慌張的一把抓住站起來要走的兒子,“蟠兒,蟠兒,不能啊!”
真要鬧到大哥面前,他們家就徹底得罪二哥和侄子了。
安國公府的爵位雖說不傳代,可是,侄子是王家惟一的根苗。
大哥也是疼的緊!他傷了身子,不能再生,一直把侄子當親兒子的。
“到現在,你還要讓別人欺負我和妹妹?”
薛蟠的手在抖,“媽,是不是我死了,你把薛家的傢俬全給了王家才行?”
薛姨媽:“……”
她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掉。
一雙兒女都是她的心頭肉,她怎麼會……
“不是的,不是的,蟠兒,你是在戳孃的心窩子啊!”
薛姨媽哭得不行,“我去找沈夫人就是想求她給你妹妹在皇后面前說幾句好話,她的一句話,救的可能是你妹妹的一條命啊!”
“舅舅不是能耐嗎?”
薛蟠氣得渾身發抖,“這時候,他幹什麼去了?當初我們就勸過你,也求過你,跟你說宮裡的日子若不好過,他頭一縮……,現在好了,他真的頭一縮了。
你滿意了?
你找沈夫人,人家沈夫人憑什麼幫你?你對人家有什麼好處?人家讓你兒子讀書,讓你女兒讀書,還好出錯了?人家不想讓妹妹進宮,都做得那麼明顯了,你裝著不知道,現在又去求人家,換誰都不會理你。”
心狠的,還會在裡面踩一腳。
“媽~~”
他喊她在金陵時的稱呼,“兒子求求你,別鬧了行嗎?大舅那裡,我是一定要找他的,你不讓我找,明天我就離京,從此以後,再不見你。”
“嗚嗚嗚~,老爺啊~~~”
薛姨媽在兒子的眼中看到了堅定,不敢再攔,抓著胸口的衣服,大哭道:“我是作了什麼孽啊,你怎麼不把我也帶著呀!”
可是她再哭,也阻止不了薛蟠的腳步了。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翻了這個臉。
可是,就像閔健柏說的那樣,今天再忍了,從此以後,祖宗們掙下的家業,要盡歸王家了。
他必須要回來。
要回來,閔健柏和學裡的一些同窗都會幫他。
薛蟠沉著臉,不管母親的哭嚎,騎上馬,帶上幾處掌櫃,直奔王家。
此時,天還亮著,街上行人多多。
“大爺,快看,那不是出使羅剎國的使團嗎?”
遠處,一隊人馬風塵僕僕直往內城。
薛蟠看到了賈赦,他拉住馬,直到他們走遠,才重新啟程。
此時,賈赦等人回京的訊息,也傳回了賈府。
賈母對著回來報信的小廝,好像有無數的問題。
她只有這一個兒子了。
離了這兩年,說不擔心不想念那是假的。
“老太太放心。”
小廝滿臉的笑,“我們老爺好著呢,連劉大人都誇他,在羅剎國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都是我們老爺出面。往歐羅巴洲的時候,羅剎國的那位公爵大人,還親自送我們過去。
要不了多久,歐羅巴洲那邊的英吉利、法蘭西、佛郎機等國,都會有使臣到我們大昭來。”
他們大昭也要跟前朝似的,有萬國來朝了。
“老爺還在他們那裡買了好些東西,一些不方便帶的,等他們來大昭的時候,都會幫忙帶著呢。”
“好好好~”
賈母喜得見牙不見眼。
“我爹的身體如何?這一路上可有生病?”
這是迎春最關心的。
“對對對,老爺身體如何?這一路的吃喝可曾順心?”
邢氏也忙跟著問了一句。
“好,都好著呢。”
小廝道:“那邊的飯菜都不好吃,一路上,都是我們自己燒,如今連小的都能炒很好的油茶麵了。”
他真是太嫌棄那邊的飯菜了。
“老爺中間小病了兩場,有太醫在,不過是扎幾針,吃幾丸藥的事。”
人吃五穀雜糧,沒有不生病的。
“一會等老爺回來,老太太、太太,你們就知道了,老爺的身體,比我們當初走的時候,還要好呢。”
騎馬射箭,現在樣樣都行。
“老爺常跟那些病歪歪的大人們說,他天生的武將苗子,就是小時候怕苦,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