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萬籟若黑練裹紮,正是寒夜幽夢之時。玉淺肆隱於樹叢之間,伯懿好奇,卻不願開口發問。只得跟著她一起蹲伏。蹲了半晌,才覺得方才跌墜時的痛減輕了些許。
正在他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就看到一道黑影鬼鬼祟祟抱著一堆物什溜了進來,四顧無人,便蹲在風亭一角,往園子裡埋著些什麼。
待他處理完東西離開後,玉淺肆才直起身走了過去,果見一抔新土,在時隱時現的月光下顯出帶著水汽的黑潤。
玉淺肆指了指面前的土包,“挖開它。”
伯懿指了指自己,不可思議。
她竟然吩咐我做事?但自己也著實好奇此事,便不情不願地埋頭開挖。不到幾分鐘便摸到了柔軟觸感的布料。莫不是虞仁房中失竊之物?
伯懿心中一動,連忙翻開布包一瞧,才察覺了不對。
玉淺肆似是知曉他心急的原因,嗤笑道:“別看了,不是你想找的,而是我想找的。”
伯懿遍體生寒,她智足似妖,果然知道自己打算找什麼。
面前的包裹裡,盡是些閨閣女子常用的金銀首飾,伯懿瞭然。
“這是小張氏丟的東西?”
“不,這是小張氏自稱丟了的東西。”
伯懿揚頭回望,月色透過層層黑雲不情不願地傾撒了些許玉色的光,將面前女子的淺眸襯得透亮。
玉淺肆像是在吩咐無涯衛一般,淡淡道:“別苑的路你比較熟,先收起來,待會兒塞回蘭車苑吧。”
指使自己辦事還不忘譏諷自己翻牆被抓,真是太可惡了!
他忿忿地收起包袱,抱在懷中,立在玉淺肆一旁。
咬牙切齒並妖聲怪語道:“玉大人還有什麼吩咐嗎?”
玉淺肆毫不理會他言語中的憤懣,只當他是熱心腸,指了指二人頭頂,道:“你輕功比我好,小心些攀在廊柱上,看看亭子橫樑上可有異常。”
伯懿被玉淺肆的故作聽不懂的模樣氣得笑了起來。連聲稱好,放下手中的包袱,爬上了亭子。見四下無人,攏了火摺子的火光,細細檢視起來。
可看了半天,依舊一頭霧水:“你到底要找什麼呀?”
最常見不過的六角木亭,立柱漆紅,橫樑彩繪,根根簷檀與金枋次第錯落,露出最頂頭的雷公柱來。
這地方,除了灰塵,還能有什麼?玉淺肆好整以暇地靠在亭邊,提醒道:“要你看的就是灰塵。”
伯懿再仔細一瞧,果真有異常。
將要回話,不遠處卻傳來女子的驚呼,撕破了靜謐的夜空,陡然留下無窮迴音。
他以為火摺子的光被發現了,連忙一口吹滅,利落地爬了下來,一把扯過似在出神的玉淺肆,躲到了亭下美人靠延伸而出的陰影裡。
一套動作一氣呵成,倒像是小偷慣犯一般,讓她哭笑不得。
驚叫聲此起彼伏,點亮了別苑的夜空。不多時,有一行人匆匆入了風亭苑,朝著廂房而去。
竟不是衝著他們來的?
玉淺肆聽著亂象,輕嘆一聲,若鴻羽輕伏於花間。
伯懿尚在疑惑中,忽略了自己還緊緊捏著玉淺肆的胳膊。
玉淺肆被逼靠在亭下的最深處的小角落裡,只可見伯懿背朝外,側頭在聽著外間的動靜。
不一會兒,更多雙腳路過他們,拐入了後院。其中一雙精美繁複的笏頭履在凌亂燭火的跳躍中,格外顯眼。
但一片嘈雜,毫無頭緒。
他刀刻般的側顏大半隱於黑暗之中,也將輪廓的深邃襯得更加顯眼。
玉淺肆側過頭去,難得冷了臉,狠推了他一把,將半蹲在地上的伯懿推了個趔趄。
感謝comeleila,紅泡泡綠泡泡,無聊來看看就走,書友,惟道,鳩書殘花,魚嚼梅花,奈落碧晚的推薦票!
感激涕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