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懿乍一看到紅色花瓣,登時似有無數情緒喧囂塵上,嘶叫著要衝出他的胸膛,將他碾碎了,撕裂了,讓他痛不餘生。他僵在原地,閉上眼睛,竟微微有些顫抖。這顫抖連帶著神思不屬的虞安寧都察覺到了異常,不由得側頭望過去。
“十年前,想必郡主的母親便是去浚源寺上香祈福吧?”
那時邊關亂象稍定,京郊匪禍橫行。用這招殺人,的確神不知鬼不覺,合情合理。
可張氏,定然是察覺到了所謂“匪徒”的異常。或許是匪徒搜尋她時的隻字片語,或許是她早從自己夫君眼中看到的疏遠,與妹妹的試探。
她定然是明白了什麼,哪怕掉下山崖摔得不成模樣,也要掙扎著爬到樹下,藏幾片花瓣在其中,證明自己到過這裡,被殺於這裡。
而此後這塊玉佩的主人,便是真兇。
玉淺肆揚眉微諷自己的片刻失神,問了最後一個問題,這次卻連稱呼都省了。
“小張氏,你日前用來欺瞞於我的假名籤從何而來。”
小張氏知曉自己大勢已去,卻見玉淺肆最終又繞回到了玉里館,惶然一笑,好似大夢一場。
不過四五天的光陰,她卻覺得若隔世幻夢一般。
若是若是當初自己莫要那般自負,若是不去想利用玉淺肆,恐怕也不會走到今日這一步。
小張氏褪去了所有的神色,卻顯得面目模糊起來。明明如此近,卻讓人看不清她的模樣。想是習慣了扮作他人喜歡的模樣來往周旋,早沒了自己的真面目。
她輕聲道:“我囑福泉買來的。”
玉淺肆淡然瞥向福泉。
福泉連忙伏地求饒,說道:“是是小的從雲中當買來的。”
雲中當,聽起來像是個當鋪?
玉淺肆冷哼一聲,算是勉強接受了這個說辭。
雲散霧未歇,春日和光濛濛,離開別苑前的玉淺肆回頭淺望一眼不知所從的虞安寧,不知為何想到了昨日送給林深的那兩壺酒。
是該找時間同他好好喝一頓了。
伯懿卻站在原地,看著仿若被奪了舍的虞安寧,只覺得萬丈高山施然壓下,又好似在萬頃懸浪的深海之上沉浮,無法呼吸,亦無處安身。
直到隨風皺著眉不耐煩地喚了他一聲。
如今他雖已洗清了嫌疑,但還需回到提刑司銷了記錄才能離開,更何況他的照身帖並過所,都還扣在提刑司。
因而,他權且只能算作半個自由人,不得不隨他們離開。
他望進池塘,眸光深幽,若陷入沉塘泥沼般深不見底。終是下定了決心,俯身在虞安寧身邊耳語,道:“事情不是他們說的那樣,待回京城,去迎方茶歇尋我。”
似纖毫伴風略過耳際,也不知混沌中虞安寧是否聽到了,在隨風的注目下,他不敢再耽誤,轉身緩緩隨眾人離去。
另一邊的虞風卻不敢讓玉淺肆就這麼走了,強撐著追了出來。
“玉大人,玉大人請留步。”
玉淺肆回頭,卻直接打斷了他。
“廣安侯不必多費口舌。今日我命南安縣府的人一同前來,與提刑司兩相印證,早就絕了你們妄圖欺上瞞下,大事化小的心思。更何況,老夫人可是朝廷誥命。”
虞風自然知曉,提刑司從不善後,一應事宜只照實交予聖人定奪。
可聽到早料到的結果,還是止不住地又驚又怕又氣,抖個不停。
“但——”玉淺肆看一眼人群之外惘然無措的虞安寧,突然話鋒一轉。
“玉里館亦是應了郡主之命前來,郡主還欠我一件事。我不希望等太久。”
既然說到玉里館,那便尚有餘地可轉圜。
虞風枯草廢野般的心似是落入了一滴救命甘霖。
“若是侯爺讓郡主早早回京銷了這第三樁事,我也不願多管閒事。畢竟,侯爺也是受人矇蔽。”
這是在用侯府的事為郡主做人情?若是廣安侯不與虞安寧計較,她就放侯府一馬?林深有些納悶,玉淺肆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竟然主動開口幫人。
虞風忙不迭地連聲稱是,只吩咐下人將涉案的兩個兇手交給南安縣衙,並著人將小張氏囚起來,卻隻字不提處置虞安寧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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