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說完,玉淺肆抬手打斷了他:““外面好像有動靜。怎麼聽起來很亂的樣子。”
的確,方才清淺的戲文聲已經被嘈雜的聲音蓋了過去。
雲中君朝著身後的黑暗處頷首,黑衣人似鬼魅一般飄出了門,而後又飄了回來,衣料摩擦聲幾不可聞。聽完耳語後,雲中君用手指在茶杯上輕輕一彈,聲音清脆悅耳:“不是什麼大事。”
見玉淺肆仍有猶疑,便邀玉淺肆出小殿,一同站在露臺上。
腳下,夜風捲著燃燒的松木氣息撲面而來。玉淺肆扶住雕著鬼魅雲紋的欄杆,看見整個山谷上方的雲中市都浸在火海之中。火焰如同流動的熔金,在飛簷斗拱間肆意流淌,將描金彩繪的樑柱映照得如同透明。
火焰似暗獄裡的惡魂一般,爭相朝高處而來,快要燒到他們這裡了。
“雲中君,好定力。”一粒火星飄落在她袖口,瞬間熄滅。
雲中君廣袖被熱浪掀起,露出黑紅內襯上繡著的魑魅暗紋:“哪裡哪裡,只是,我這雲中市往來都是貴人,卻都是懸於半空的木建築,自然要防著些火。您再仔細看看呢。”
玉淺肆眯起眼睛,發現火焰如同有靈性的活物,在建築表面遊走卻不留痕跡。那些精美的漆畫在火中反而更加鮮豔,金粉在高溫下微微發亮,腳下大殿外的琉璃瓦在火中折射出七彩光暈,似臺上伶人的水袖翻飛如蝶。
那些最早起火的地方,現在已經滅了。但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此時,大殿中應當有人安撫了眾人,不安和躁動聲漸漸平息,臺上那出戏的聲音又咿咿呀呀地繼續了起來。
“世上怎會有不怕火的木材。”她喃喃自語,手指描摹著欄杆上被火舌舔舐過的紋路——觸感依舊光滑如初。
雲中君解下腰間綴滿寶石的算盤,珠子碰撞聲襯得腳下的戲文聲愈發清亮:“哪裡有什麼不怕火的木材,只是恰巧被我發現有一種東西,可以隔絕火燒。”
他給玉淺肆看了看木質的算盤框,“我命人將其製成清漆,塗在了所有木料表面。”
說到這裡,雲中君聲音帶著些心疼:“不過這東西原材料要去崑崙山裡尋,十分危險。製作工藝也很複雜。一年才能做出一小罐,而且你瞧,這些清漆都是一次性的,燒完了還得再來。唉,我為了雲中市這些貴人們的安全,真的是花了不少銀錢和時間啊。這下好了,也不知是哪位仁兄對我雲中市不滿,這一把火,這些清漆又得從頭再刷一遍了。”
正說話間,鬼市巖壁上的火光跳躍追逐,好像出了亂子。
“這火,也沒燒下去,怎麼下面也亂起來了?”玉淺肆探頭驚疑道。
身旁的黑衣人探頭一瞧,低聲在雲中君耳邊說了什麼。
雲中君面色凝重:“玉館主,今夜實在對不住。”
“無礙。”玉淺肆露出慣常的笑容,絲毫不在乎隔著面具,對方看不見她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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