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捲著細碎的冰晶掠過坊牆,暮鼓聲穿透夜色。商賦再也顧不得許多,一把攥住玉淺肆的袍角。
簷角鐵馬叮噹作響,將他的聲音割裂成斷續的顫音:“玉大人,且不說當下管事兒的已經下了衙,這件事可是聖人命大理寺全權負責。若是貿然行動,萬一把你也牽連進去了該如何是好?”
商賦如此說,也並沒有攔住玉淺肆的腳步。
看著她一襲紅衣掃過結霜的石階,靴底冰碴在青磚上碾出細碎的裂響。
商賦無奈,只好緊緊跟在玉淺肆身後。
大理寺獄簷角新掛的銅鈴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獄丞鄭鐸正對著燈籠核對名冊,抬頭望見那道紅色身影的剎那,名冊“啪“地砸在凍硬的土地上。
“玉、玉大人”他倒退著撞上包鐵獄門,腰間銅匙串撞出凌亂的顫音,“您怎麼來了?”
玉淺肆看了一眼身後的商賦,不願跟他廢話:“無論你打算用什麼藉口攔我,總不能連你們家少卿也攔在門外吧?”
商賦聽到自己有用,小碎步上了幾層臺階,昂首挺胸站在玉淺肆身旁:“就是就是,你還能連我都攔在門外不成?”
鄭鐸滿頭大汗,偏生商賦還在一旁添亂。這玉羅剎跟大理寺獄八字不合吧。怎麼她每次來,大理寺獄都出事兒。
“不敢不敢,”想到上一個在大理寺獄與玉淺肆作對的人,如今已經一身布衣了,弓著的身子又彎了幾度:“只是.獄中已經落鑰了,鑰匙現今不在我手中.”
大理寺獄何時有了這規矩。
玉淺肆環顧四周:“今夜您一人值守?”
鄭鐸聞言,愈發心虛起來:“這怎麼可能。只是,我嫌裡面憋悶,所以出來透透風。”
剛說完,便想到自己方才說獄門落了鑰,無法進出的話,鄭鐸閉了閉眼,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
玉淺肆沒有繼續追問,她轉身下了臺階,問商賦道:“少卿大人,伯懿可是知曉來龍去脈甘願被擒?”
商賦連連點頭:“是啊是啊,我生怕起了衝突,就把前因後果都告訴了他。”
大理寺獄連門口值守的人都沒了蹤影,坊中隱約可見火光忽明忽滅,想來,是有人越獄了。
這麼防著她,難道越獄的是伯懿?
可伯懿既然知曉被抓的原因,就不會平白越獄。除非,他知道了什麼非常重要,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遠處,更鼓聲響,坊門將閉。
寒風擁墨,將她裹在其中,驚起了她一身寒慄。
她想也不想,抬腳就走。
商賦看著紅衣漸遠,有些摸不著頭腦:“玉大人,這是去哪兒啊?”
鄭鐸看到玉淺肆離開,三步並做兩步,跑了下來:“少卿大人,不好了,伯懿越獄了。求您救救下官啊。”
手裡的人都撒出去了,可坊中找遍了也沒尋到下落。
商賦恍然:“難怪你攔著不讓我進,我還說哪裡來的什麼新規矩”
見鄭鐸越來越苦的表情,他再次恍悟:“玉大人走這麼急,該不會是知道伯懿下落,去通風報信了吧!”
鄭鐸一聽,又想到了被先斬後奏的上一任少卿:“求少卿大人救我,攔住玉大人”
玉羅剎可無視宵禁暢行無阻,若是她早一步遞訊息入宮,自己豈不是也要跟上任少卿一樣完蛋了?
商賦追到坊門外,正瞧見她的紅色衣角閃過坊牆。
“玉大人!”他扒著將合未合的坊門大喊,“您去哪兒啊?勞您送我回個家唄?”
金吾衛的燈籠突然從街角轉出,鐵甲相撞聲驚飛棲在坊牆上的麻雀。小校尉眯眼打量:“宵禁已至,何人”
燈籠照亮玉淺肆的面容,校尉連忙壓住了手下抬弓震懾的手。
“原來是提刑司的玉大人,”校尉抱拳行禮,賠著笑。
自家夫人那幾只心愛的狸奴被殘害,還是玉里館出手,才抓到了兇手。合該對人家以禮相待。
只是這玉大人不知是什麼癖好,仗著皇命,總喜歡宵禁後在街上獨行,他們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玉淺肆微笑頷首,算是回禮。
校尉目光掃向商賦緋色官袍:“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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