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淺肆方才被蘭芝那條該死的長鞭絆住了腳,緩了許久,爬坐起來時,便已經被困在了陣法之中。
她看著這熟悉的變陣,仰頭望天,看著夜空逐漸模糊,化作一團漆黑。
一直以來,她都太過自以為是。
自以為是到,篤定蘭氏族人這麼多代人,這麼多年來,都不可能參破這璇璣逆生陣。
可今夜,他們毫髮無損地帶著大隊人馬摸進了殺陣之中,竟然還在此處用了這璇璣逆生陣的變陣。
伯懿入了黑魚白瞳,活陣死眼,正對應著皇陵花園內,困住她與江既清的那一處。
而自己則在峽谷死陣活眼之中。如今雖暫時安然無恙,但這周圍,無一不是死陣。若尚未受傷,或可還有一搏之力。
可方才逃過來,已經用盡了她最後的力氣。恐怕踏出一步,便要死無葬身之地。
她感受到身體的熱量在逐漸流失,意識更加模糊,即便咬破嘴唇,也察覺不到更多的痛意。
她伸出手,卻連地上的碎石塊都差點握不住。她全力握住一顆石子,藉著石塊的力,點了自己幾個穴道,延緩血的流速,這才觀察起陣法。
這璇璣逆生陣,並非無懈可擊。
在那間早已化作灰燼的閣樓中,她滿心滿眼都是桌上的那碟鹹酥豆。可父親卻不願輕易給她吃。而是以碟中豆子化陣,擺滿了桌子,又將一紅一黑兩顆豆子放入陣眼之中。
“這兩顆豆子,便是爹爹和孃親,阿如這麼聰明,一定有辦法救我們出來。”
一邊說著,一邊抓著她沾滿了酥皮的手指,教她如何改變陣型。
“學會如何破陣,這些鹹酥豆才是阿如的。”
為了孃親親手做的鹹酥豆,她只得一遍遍去背記那些晦澀難懂的口訣,可無論如何,都無法讓爹孃完好無損地出陣。
他擦了擦她因委屈流出的淚水,那張臉近在眼前,卻讓她看不清。
只是那話音,猶在耳邊。
“這逆生之陣,只有先死,才可得生。當年千軍萬馬踏不破這逆生陣,無非是在戰場上,眾人所求皆為生罷了。”
玉淺肆緩緩咂了咂嘴,似是剛嚐了一顆剛出鍋的鹹酥豆。
自那年變故之後,她再也沒吃過孃親親手做的鹹酥豆。
十幾年前的舊味都能重現,可她還是想不起他的模樣。
當年,他拿各種好吃的零嘴,哄騙著她學的那些陣法,一次次救了她的性命。
“逆生嗎?”
這璇璣逆生陣,最早是易家先祖跟隨高祖皇帝征戰天下時所設,退可以生位護將,進可以死位破敵。只要逆生陣一出,從無沙場敗績。
當年,易家便是憑藉此陣,名滿天下。
只是,此陣有一個致命缺陷。
戰場之上,變陣較多,陣法便要靈活。
因此,上佳為人陣。但如果是人陣,就難免會因人數不足而縮小範圍。若是陣型太小,被困在陣中的人互相呼喊,也能確定彼此位置,從而找到破陣的辦法。
因而,璇璣逆生陣非大戰而不出。
後來,天下安定。易家人便將此陣束於高閣之上。
若非皇陵這一遭,她恐怕永遠都不會知曉,這陣法竟然被改良後,用在了皇陵之中。
以奇門遁甲相佐,將整座皇陵峽谷納入陣中,利用山石園林隔開距離,水流阻隔聲音,兼顧了變陣與空間要求,堪稱完美。
方才,她便聽到了伯懿的呼喊聲,但分辨不清方向,其中還忽遠忽近地夾雜著很多奇怪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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