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西城外,一處青翠山崗上,春意正濃。嫩綠的草色鋪滿山坡,新抽的枝條在微風中輕顫,處處透著盎然生機。
山崗中央,篝火熊熊。一根粗壯的樹枝橫架火堆之上,串著一隻肥美的黃獐。金黃的油脂滴落火中,發出“嗤嗤”聲響,濃郁的肉香隨風飄散,令人食指大動。
哥舒翰盤腿而坐,一雙虎目死死盯著烤獐。喉結不住滾動,時不時舔著乾裂的嘴唇,那副饞相活像個貪嘴的孩童。
李乾一邊翻動烤架,一邊暗自好笑:誰能想到,這位即將“西屠石堡取紫袍”的當世名將,竟也有如此率真的一面?
自那日相約痛飲後,二人便形影不離,三日三夜的豪飲,酒罈堆積如山,卻仍覺未盡興。哥舒翰更是拍案叫絕,直呼痛快。
然而痛快之餘,這位以海量著稱的猛將卻也不免沮喪。他平生縱酒為樂,千杯不醉,從未遇到過對手。原以為李乾雖勇冠三軍,酒量必不如己,誰料想竟是一敗塗地。
初次較量,哥舒翰便酩酊大醉,酒醒後不服,拉著李乾再戰,結果又是爛醉如泥。
如此反覆五次,次次鎩羽而歸,這才不得不承認,在酒國疆場上,自己確實不是李乾的對手。
可這挫敗感轉瞬即逝,哥舒翰反而欣喜若狂,平生難逢敵手的他,終於遇到了能讓自己盡興的酒友,這份痛快,當真是千金難買。
自此,哥舒翰對李乾愈發親近,日日邀他痛飲瓊漿,酒酣耳熱之際,二人常縱馬獵場,以飛禽走獸佐酒助興。
初次圍獵歸來,哥舒翰執意親自庖廚,要為李乾烹製珍饈。
這位西域豪傑的廚藝確實不凡,炙烤的野味香氣四溢。
然而較之李乾在現代嘗過的各色美食,終究稍遜一籌,這倒非哥舒翰之過,實乃千年飲食文明的差距使然。
待到二次狩獵,李乾執勺回請,誰知第一口佳餚入口,哥舒翰竟瞪圓雙眼,連聲讚歎:“妙極!”
這位嚐遍西域珍饈的猛將,竟似孩童般狼吞虎嚥,直道此乃生平未嘗之美味。自此每逢獵歸,烹製之事便非李乾莫屬。
二人意氣相投,雖非血親卻勝似手足。李乾尤為欣賞哥舒翰的豪邁性情,但凡對方相邀,必欣然應允。
這日酒過三巡,哥舒翰忽以袖拭唇,拍案嘆道:“賢弟真乃神人也!某平生不輕易服人,今日卻不得不服。論武藝兵法,某甘拜下風;唯獨這酒量...”說著重重頓盞,“某實在不甘!”
李乾聞言暗笑,心道:“若教你嘗過現代六十度的烈酒...”目光掠過案上濁酒,不禁懷念起穿越前那些醇厚的滋味來。
“酒量這東西,和習武一樣,練得多了自然就上去了。”李乾抿唇輕笑,眼中閃過一絲促狹。
“我五歲便開始飲酒,至今四十年,竟還是不如你!”哥舒翰拍案哀嘆,語氣裡透著幾分不甘,卻又帶著幾分欽佩。
李乾聳聳肩,倒不是他存心打擊哥舒翰,實在是現代高度酒淬鍊出的酒量太過霸道,非他之過。
黃獐烤得外焦裡嫩,油脂滴落,香氣四溢。
李乾撕下一塊腿肉,隨手拋給哥舒翰。